那玉镯子细腻柔美,冰莹润泽,却不知道后面藏着几个不能见人的故事。
阿笙娇柔道:“我的记性一向不大好,只能记得住这些细枝末节。不过这人可真是厉害的紧,只是瞧过一眼,就能给捞到手里来。可惜,不是她的东西究竟不是她的。就算是再藏着掖着,也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她一言没提及双桃,可双桃反而轻轻颤抖起来。
发觉到那洒扫丫鬟又待说什么,阿笙忙搀扶起还跪着的人,声音温柔:“地上凉,别总跪着了。崔姑母奖罚分明,从来不会辜负忠诚的丫头,也不会放过那起子作恶的小人的。”
说到这里,阿笙笑起来:“说来,也不用旁人来亲自惩罚,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些人总会把大好前程,毁在自己的手里面。”
崔姑母也被这柔美声音抚慰,缓和下来疲惫紧绷的情绪,她温和向地上的洒扫丫鬟招招手:“阿笙说的对。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事情似乎就这样无风无波地平息下来。
唯有把翠柳搬进薄棺里下葬的婆子疑惑道:“我怎么记得她襦裙是浅绿色的,眼睛当时也是圆睁着的?”
现在这浮肿的女孩双目轻阖,穿着是乳白滚雪细砂罗裙。
另一个婆子不耐烦,也不想多碎嘴这后宅院的事情,当即嚷道:“你是还没睡醒,魇着了吧?赶紧办完这活计,咱们吃酒去。”
此地阴冷,原先的婆子也觉得有理,两人便合力把女孩搬进去,让她陷入永久长眠。
那婆子摆放翠柳的手的时候,还内心中感叹:这养的如此漂亮的丹蔻居然劈了个干净,可见当时她用手指去扒着井沿的时候,得有多绝望。
便是哪怕一个人听得到,也不会落忍让她有这个下场。
同一时间,不远的厢房处。
“不知道您的口味,我就各色糕点都捡了些。”阿笙笑意盈盈地对着已经面色缓和、收拾齐整的阿锄娘递过来杯清茶。
几块松软点心下肚,再灌一口热茶,阿锄娘这一早就被吓得不安稳乱撞的心,才踏实下来。
热气缭绕间,阿锄娘拍拍阿笙的手:“好孩子,有你在夫人身边守着,我就放心了。”
阿笙把手不留痕迹地缩回来,又给她斟了一杯茶:“您不是来看望阿锄哥的吗,怎么这么大清早就过来?”
不说这个还好。
一提起这件事,阿锄娘就满肚子牢骚:“还不是这小子被双桃那狐狸精给勾走了魂,大半夜不睡觉和这野丫头私会。昨夜里头我瞅不清,这才一大早就跑过来,哪里想得到撞上这么个邪乎的场景?”
这倒是阿笙头一次听说,她之前只是隐约猜测双桃可能对阿锄有那么几分不清不楚,这样看来,倒是两情相悦。
若是如此,又何苦来招惹她同房的百叶呢?
阿笙垂眸,笑意也淡下来:“原是如此,我还以为阿锄哥会和百叶姐姐结成连理呢。”
这可真是有缘相识逢知音,阿锄娘糕点也不吃了,很是认可:“我也喜欢百叶那丫头,谁承想阿锄这臭小子被这个贱货勾搭上了?”
那百叶不多话,干活利索,很有阿锄娘自己当年风风火火的劲头,偏偏还性子温和,她这个老婆婆也能拿捏得住,整不了什么幺蛾子。
再瞧那鼓胸圆臀,也是能给他们家早日人口添丁的好身段。
更何况是和那她最厌恶的双桃作比较,阿锄娘哪里舍得这么好的一个儿媳妇?
想到阿笙和百叶同住一个屋,阿锄娘忙为自己的儿子开脱:“我了解阿锄这个傻儿子,他是个木讷性子,没经过什么人事的,一保准就是叫那淫..荡的死丫鬟双桃给勾引走的。他这都是没回过神来,等老婆子我抓烂双桃的那张脸,阿锄肯定能认识到谁才是最合适的。”
也就是说,阿锄是清清白白的好男儿,是被勾引的,而所有的错都是双桃的。
阿锄娘越骂越来劲,把农村的骂街路数也给搬上来:“双桃这个贱皮子不愧是小娘养的,就跟她那个骚老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抱住个男人就不撒手。当年若不是这个臭婊..子,我那都显了怀的乖儿子何至于……”
牢骚发到这里,阿锄娘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慌忙收住嘴:“阿笙你年纪小,没听过这些脏污事,不了解这些狐狸精有多恶心也是有的。总之你回去后和百叶那丫头好好说说情,等到我收拾完双桃让那臭小子回心转意了,再去上门提亲。”
说实话,阿笙从小就养在崔姑母身边,纵然和双桃有些龃龉,但是也没听过这样的污言秽语。她这辈子听过的脏话加在一起,怕是都没有今天从阿锄娘这里听到的污耳朵。
并没有应对方的话,阿笙转而问道:“也就是说,阿锄哥昨儿个一晚就来到崔姑母这边了。”
“这话也不是那么说,”阿锄娘也不是个傻子,她自己也听到那仵作说,翠柳这短命丫鬟约莫是在昨天夜里跌到井里头的。虽然崔姑母也认定,是翠柳是贪心失足才丧的命,但是把自己儿子也给扯进去,可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阿锄娘诟笑道:“也不瞒阿笙你,我今儿个一早,本来是想来找有没有双桃那贱货落下的香囊手帕,没想到什么都没有。现在想来,可能他们只是约在这附近,而我上了岁数老眼昏花,怕是寻错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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