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重活一回竟是什么都有点不一样了?
旁的不说,若是真是单论胤禛的心思其实并不算难猜,他虽是皇家阿哥,正儿八经的天潢贵胄,可是康熙不缺儿子他便也就不显得稀罕,再加上他既不是嫡又不是长,且养母已逝亲娘不疼,即便太子颇有些照拂德妃也在面子上做得尚可,并没有哪个会在吃用上头给他什么为难,可是十几岁的人总是渴求温暖的时候,多多少少会觉得有些孤单,这般之下,他自是对以后将会与自己互相扶持共同进退的舒兰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而此外,气氛这个东西是讲究相互反应的,若是一个人死命的端着另一个肯定也只能一板一眼的照着规矩走,而其中一个满脸笑意嫣然另一个再是冷僻的性子也会觉得轻松,这也就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的理儿,如此,再加上舒兰方才行礼之时举手抬足之间的规矩可谓是行云流水,让那卯足了劲想要挑刺的胤褆都寻不到一点由头,胤禛的心情自然就更加畅快……
舒兰是个通透的人不错,可是再通透也会读心术,况且她原本就不知道自己来之前那些个皇子之间的事儿,便顶了天只能猜得到前两点,而当然,这会儿也没有给她再自己琢磨出个所以然的时间,胤禛前脚刚走了不久后脚便只见几个盛装女子云贯而入,打头的穿着一身金黄色的礼服,梳得油光发亮的发鬓之上插着一支让人无法忽视的凤头金簪,不是旁人正是几月前刚刚册封的太子妃,其身后则是跟着大福晋和三福晋,以及几个穿着公主规制礼服的女孩。
“今个儿咱们皇家又添新人了,以后便都是是妯娌了,四弟妹,可是别嫌嫂子们叨唠了才是。”
虽说长幼有序,可在皇家最重要的是尊卑有别,是以,这首先说话的并不是身为长嫂的伊尔根觉罗氏,而是太子妃石氏,她长得其实并不算好看,甚至跟模样儿极为出挑的太子站在一起可以说是容貌显得尤为普通,可是浑身却是透着一股自然天成的端庄大气,嘴角含着的笑意也非但不显刻意,还恰到好处的让人觉得心生亲近,当年胤禛尚未出宫建府的时候,因着跟太子走得比较亲近舒兰也跟太子妃关系不错,自是只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就以示恭敬的垂下了眸子,且还将双手放到身侧做了个行礼的姿势——
“太子妃说得哪里的话,您能够过来弟媳只有心里头欢喜的理儿,毕竟若是能沾上您一星半点的福气也算是能够受益终身了,只是眼下里弟媳不方便请安,倒是嫂子们不要见怪才是。”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外道话,你今天可是大喜没得讲究那些个虚礼坏了意头。”
无论是按照长幼还是按照尊卑,除了那几个辈分稍小的公主不用她行礼之外,舒兰都理应要给太子妃和大福晋三福晋行礼,可是眼下里不是旁的时候,大婚之日上上下下都讲究个吉祥的意头,比如其中就有一茬儿叫做坐帐,便是坐在这铺满了各色好意头的干果上沾沾喜气得以早生贵子,是以,舒兰自是不用在这当口儿上行礼,只是俗话说得好,礼多人不怪,这般知礼的话总是让人听着心中熨帖,不光是太子妃面上的笑意更深,就是从进来就一副不冷不热模样儿的大福晋也笑了一笑——
“四弟妹倒是个懂事的,可见四弟是个有福的。”
俗话说的夫妻相夫妻相,并不是指二人成婚之前就模样相似,而是因为长期以往的生活中被对方所影响,不光是面容会发生变化,性子也会越发的向其靠近,比如当初的舒兰也只是生性比较沉稳,跟胤禛相处得久了才慢慢的变得事事讲规矩了起来,是以,眼前的伊尔根觉罗氏自然也不例外,说起话来很是有胤褆那副不阴不阳的调子,让人没由的觉得心中不舒坦,然而说话的人确实非但没有半点自知还似笑非笑的瞟了太子妃一眼——
“倒也不算等了这么长的时间。”
大福晋这话其实也算是说得实事求是,这年头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宦之家普遍都是成婚成得早,而到了皇家,比如康熙也不过才虚年十二岁就迎娶了皇后,当然,这其中固然是有着政治因素,但也差不多就是这么个上下,然而转头到了儿子辈这会儿,大阿哥倒是按着寻常岁数娶了妻,只是到了太子这儿却是遇了难题,皇子福晋那是挑端庄的懂事的明理的便成;
而太子妃却是等于是未来的国母自然得是万里挑人的才好,再加上康熙对太子的那股疼宠劲儿更是几乎将朝野上下适龄的都挑了个遍儿,要么是觉得不够端庄,要么就觉得家世太过尔尔,而好不容易挑出个稍微满意点的却撞上了孝庄文皇后崩逝,转头才出了孝结果孝懿仁皇后又没了,拖来拖去便是拖到了今年才进了门,于是,万没有弟弟越过兄长先娶妻的三阿哥和四阿哥便也就只能苦哈哈的等着了,这般之下,听着这般意有所指的话太子妃不由得脸色稍稍一沉,一旁的三福晋神色间也有些尴尬,倒是舒兰心中冷笑一声,面上端的淡定得很——
“大嫂这话说得不错。”
不出声则已一出声则惊人,虽说不是没走过这一遭的人,可是喜字当头总是没人愿意旁人在这个当口儿上来上赶着给自己添堵,也没得让人觉得绵软好欺,便是没等太子妃眉头蹙得更紧,三福晋神色更尴尬,大福晋轻笑出声,就又抛下一句——
“只是这横竖是皇阿玛的圣意,甭管什么时候做晚辈的总是只有诚心领命的理儿,只能在心底里羡慕羡慕大嫂的好福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