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你可知道,因着你这点破事儿,你阿玛的病可是越发的重了,找了太医来看也说是无力回天,就在两个时辰前竟是,竟是撒手去了!”
“什,什么?!”
将话说得这样颠倒黑白,可不是因着李舜娟真就顾念什么劳什子夫妻情分,想给汪展鹏在孩子们眼里塑造个伟大的阿玛的形象,反倒不过是想要发挥他最后一分预热,或是说白了,想给汪紫菱最后一个悬崖勒马的机会。
怀胎十月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再是混账再是不省心,当额娘的也不愿将自家孩子的未来亲手扼杀在摇篮之中,横竖眼下里楚家那头已经摆平了,沈随心和汪展鹏也都相继撒手而去,可谓是最大的变数都已经尽数解决,是以,如果汪紫菱眼下里真的能够悬崖勒马就此悔悟,她也并不愿将事儿做得太绝,便无论是之前让下人透露汪展鹏病重的消息,还是眼下里拔高汪展鹏的形象拿着他的死说事,都是在给汪紫菱最后的机会。
然而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却多数是残酷的,看着汪紫菱瞪目结舌,眉眼间难掩难过的模样儿,李舜娟才感到些许的欣慰,想要趁热打铁再说上点什么,却不料还没等她整理好思绪就只听到对方冷不丁的抛出一句——
“这么说,我便是要守孝三年了?”
“呃?”
“这世间之事一日一个变化,足足三年的时间,就是我可以等那楚家也定然等不了,这不就正好可以推到楚家的婚事了?”
“你……汪紫菱,你!”
“额娘您别生气,阿玛就这么去了我心下并不是不难过,毕竟就像您说的,虽说阿玛当初一时糊涂将那个什么沈随心弄进了家里,白白给咱们家折腾出了一场灾祸,可终归是打心眼里疼我的,而都说为人父母者,最大的心愿就是盼着膝下的子女能够过得好,便是既然事情已成这样无法改变,与其难过消极倒不如积极向前,若是阿玛瞧见我日子过得和美幸福,泉下有知也能安心替我高……啊!”
李舜娟一直知道自家小女儿不太靠谱脑子也有些拎不清,伤风败俗的事儿干了一回又一回惊世骇俗的篓子捅了一个又一个,可在父母眼里,总是愿意相信自家孩子本性不坏,只不过是一时走歪了路没能看得清眼前,便是无论再怎么失望她都从未料到汪紫菱竟是会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气急之下自是抬手就狠狠的一个巴掌抽了过去,直将原本还眼前一亮的汪紫菱打得生生往后一栽——
“额,额娘?!”
“你不要叫我额娘,我李舜娟没有你这样不孝不悌的女儿!”
看着汪紫菱被自己一个巴掌抽倒在地,桌上的茶盏茶壶相继跌落在地,在其身边摔了个粉碎,李舜娟眼中再无一丝怜惜之意,只有看陌生人,甚至比看陌生人更为冰冷的厌恶之色。
“汪紫菱,好,你可真是个好的!我原本觉得你年纪还小再是一时走错了路也总不至于无可救药,可现在看来倒着实是我太过天真,将你想得太好了,哈,与其难过伤心不如积极向前?你简直混账!”
“额娘我……啊!”
“刚才那一巴掌是打你不孝不悌,这一巴掌是打你不自尊不自爱,枉顾父母生养之恩,还有一巴掌,则是打你无情无血,堪比畜生!”
若说在此之前李舜娟对汪紫菱还不过是恨铁不成钢的恨,那么到眼下里就真的是从骨子里泛起来的厌恶了,便是压根懒得再多听半个字,抬起手来又是狠狠的两个耳光甩了过去——
“古有堂前三击掌断绝父女亲恩,今日这三巴掌亦然,汪紫菱你听好了,你我母女亲情自此断!”
“额娘!”
“从今儿起,我再不是你额娘,你也再不是汪家的二小姐,往后生也好死也罢,安乐也好苦困也罢,再不干我李舜娟分毫,来人,帮她收拾东西让她滚!”
人的耐性都是有极限的。
李舜娟虽然算得上一个疼惜子女的好母亲,却也耐不住汪紫菱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极限,戳到她的雷点,便是绝望一生决心已定再不回头,而她回到汪府之中转头就放出了汪紫菱因着汪展鹏的死伤心过度病重而去的消息,失去了汪家,或是说失去了福建李家庇护的汪紫菱的苦难却才刚刚开始——
除却父母之外,没有哪一个生来就会对另一个死心塌地的好,费云帆来得突然爱得突然自然不会真的是被汪紫菱那既不出挑的容貌也不卓越的才情所吸引,说白了,不过是在高丽混不下去想要借着福建李家的势力在大清再创一片天地。
如此,刚刚抱得美人归的时候费云帆还有些新鲜感,对汪紫菱还算是贴心细致,新鲜感过去了之后因着坚信李舜娟不至于那么绝情,过一阵子总是会认回汪紫菱,而对其也算温柔呵护,可一个月过去,三个月过去,发现汪紫菱无论怎么去信都是石沉大海,甚至连汪绿萍那儿都没有半点回应的时候,他就有些稳不住了。
“云帆,费云帆,你居然打我!?”
“打你又怎么样?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被人穿过的破鞋罢了,我费云帆有才有貌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若不是看中福建李家的权势我能花那么多时间功夫在你身上?没想到你是个蠢笨如驴的,竟是上赶着把自己最大的靠山给折腾没了,没有了福建李家我要你有什么用,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儿,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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