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才听得心中一动,正想开口说好,转念想到老夫人被气狠了的那副样子,就又犹豫了起来。
邱氏看着他的样子,心中有数。
若刘卫才真心想走,直接不理她走人就是,何必又在那儿踌躇?
他那点子心思都写在了脸上,提到那物的时候双眼放光的样子丝毫都做不得假,邱氏暗暗冷笑了番,命人将那四方尊取了来。
东西一放到庭院里的石桌上,刘卫才的眼睛就瞪直了,也顾不得再想刚才自己想要拒绝的念头,紧走几步去到石桌前盯着那物仔细地瞧,半晌后口中啧啧叹道:“没想到小老儿竟然如此幸运,前后不过几个月时间,居然两个四方尊都见过了。”
他绕着此物绕了几圈,边看边摸,最后觉得还不够过瘾,偷眼看着邱氏似是在看花没注意到这边,他索性伸手就将那物抱在了怀里仔细摸一摸。
谁知东西刚一离桌,他就发觉不对。唯恐自己弄错了,忙将它隔了回去又拿起来,小心掂了掂,还是和方才一样的感觉。
刘卫才顿时怒不可遏。
“好哇!居然敢拿了假的来糊弄我!”
听到他那声怒吼,邱氏猛地回身,不明所以。
她方才不知自己因何惹怒了老夫人,便去问语蝶,那时方才知道自己触了老夫人的逆鳞。有心想去向老夫人道歉,哪知道几次过去都被人拦住,说是老夫人在歇息,不得打扰。
前些日子老夫人与她言笑晏晏关系融洽,她自然知道老夫人的作息时间,如今一看便知这是老夫人是不肯见自己了。
她初入叶家没多久,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仰仗老夫人,加上如今五姑娘也回来了,明显是个不好相与的,若在这个时候再和老夫人关系闹僵,实在不是上策。于是邱氏便想着尽最大努力去弥补。
恰好刘卫才在,她便想从他入手。
方才在厅里时,邱氏见过他对着那前朝古物爱不释手的样子,就狠下心来准备舍了这个四方尊来讨好他——
虽然邱氏从前听说过此物极其难得且珍贵,但她却是不知它到底价值如何的,只道这是前朝的物品,应当值不少钱。
眼看刘卫才对着这物流露出极其感兴趣的样子来,邱氏就暗笑着偏过脸去望着别去,心道等这刘卫才什么时候开口要了,自己便顺手推舟将东西给了他,也好让他在婆婆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
本是极其有把握的事情,哪知道那人就会忽然变了脸?
眼看刘卫才口口声声说这是假货,邱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东西可是个大人物送给她的!怎会是假的!
别是这人想既捞了好处,又不帮忙办事吧!
想到这儿,邱氏的火气也冒了上来,就反驳了几句。
可刘卫才一口咬定,这东西是假的,还说邱氏太小气,居然拿着此等伪劣之物来糊弄他。
邱氏气不过,两人就争了起来,还将老夫人给“吸引”了过来。
“……此物本是一对,一只雕龙,龙身宽厚,长角杏目,爪踏祥云,姿态威武;一只刻凤,凤鸟展翅于云端,凤目尖喙,羽丰尾长,仪表威仪。这两只四方尊最大的特点便是,高度、大小、重量完全一样,只是雕纹不同罢了。我曾在涪水孙家见过那个龙纹的,分明比你这个要重上许多。他们那个是要送给贵人的,自然不会作假,因而你这只,必然就是假的!”刘卫才信誓旦旦说道。
紫环被罗纱派去查探情况时,恰好听到了他的这一段话。
紫环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用心将这些话全都记了下来。待二人终于争吵玩人全都散了后,紫环便回了晴夏院,将两人说过的话一五一十禀了罗纱。
罗纱本是听说邱氏惹了老舅爷不高兴,想让紫环去看看情况如何的,倒没想到紫环居然记忆那么好,全都复述了下来。
罗纱细细听着,刘卫才话语中的某个部分让她脑中突然闪现了个念头,但这想法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她没抓住。
可是,“涪水孙家”几字却是真真切切地入了耳。
那是孙姨娘的娘家。
凡是与孙家有关的事情,罗纱一直非常在意。她从前并没听说刘家和孙家有什么牵扯,如今冷不丁听到刘卫才提到了孙家人,心中难免有些介意,忙让紫环陪了她去见刘卫才。
刘卫才方才吵得口干舌燥,正窝在屋子里歪着身子对着茶壶大口饮着茶呢,谁知就有人说五姑娘来了。
他知晓这五姑娘是国公府家的外孙女,连忙将茶壶搁下摆好,又扯了扯衣袖理了理衣襟,刚坐稳当了,罗纱已经进了门。
他看到紫环带来的青玉饕餮纹双耳瓶眼前就是一亮,罗纱看在眼里却装作没发现,只笑道:“听闻舅公喜欢青玉物件,我这儿刚好有这么一个,就给舅公送来了。”
刘卫才心道这五姑娘真不愧是国公府出来的,行事最为妥当。他登时就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口中说着“太过于客气”“不必如此”,手中却是不停,将那双耳瓶顺顺当当地接到了自己手中。
他来来回回地看着,越看越喜欢,因而罗纱无论和他说什么,他都对答得非常顺溜。
直到罗纱提起了那一对青玉四方尊,他才手中停了停,脑子回转了些。
“听说您在涪水孙家看到过那龙纹的……不知您和孙家人可熟悉?”罗纱如此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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