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下轿之后看到秦氏明显一愣,歉然道:“我原想着你在病重不宜挪动,故而未曾让人提前通禀,只是进门的时候递上拜帖。谁知你还是匆忙赶了过来。倒是我的不是了,应当提前说声让你不必出来。”
她的身份高于秦氏,如今这般客气,秦氏更加摸不着头脑,却也不便直接相询,只是笑道:“客来主迎本是应当。您这样说,倒是着实客气了。”
楚夫人看她如此反应,知晓江云昭定然未将宫中发生之事告知母亲,不由对她又多了几分喜爱,便问道:“江姑娘如今可在府中?月琳最近要在京城住些时日,竟是寻不到合适的同龄玩伴。昨日月琳听月华说起江姑娘与她年龄相仿,就闹着要来一见。今日便来叨扰一番了。”
楚月琳乃是楚月华叔父家的嫡女,只比江云昭大上两岁。其父在外任职,她就也甚少回京。如今是因为要参加过些时日楚国公府举办的赏花会,故而提前来京。
秦氏听楚夫人提到楚月琳,方才注意到此番前来的除了楚夫人和楚世子外,另有两名楚姑娘,一是楚月华,另一个便是楚月琳。
只是楚月琳的父亲乃是一方知府,伯父又是国公,愿意与她相交的京中贵女不知凡几。虽说江云昭作为侯府嫡女身份很高,但此次却是楚国公府的人主动前来,这便极其难得了。
秦氏心中疑惑更深,面上不显,与楚夫人寒暄着向里行去。
因着马长程在侯府过夜,秦氏不愿让楚家人遇到那人,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将客人请到了宁园之中。
江家前段出的事情,京中名门已有耳闻。楚夫人丝毫也不介怀,直接与秦氏入了宁园的厅中说话。
江云昭和江承晔也听说了客人们到访之事,已经收拾齐整候着了。
两人齐齐向楚夫人行了礼。
楚夫人笑着给了江承晔一方上好的端砚,又拿出一个荷包,搁到江云昭的手中,笑着对秦氏说道:“你这女儿教得好。我看着就很喜欢。”
那荷包并不重,甚至,颇轻。
江云昭知晓轻的东西不见得就是轻的礼,心下略有些忐忑。但长辈所赠,不好推辞,便欢喜地谢过了楚夫人。
楚夫人笑着对楚明彦他们说道:“你们年轻人自去玩罢。我与江夫人说说话。”
世子楚明彦唤了声“江妹妹”,朝江云昭颔首示意了下,这便跟着江承晔去了他的东跨院。
而江云昭回了礼后,则是面对着一个小少女的好奇打量。
“你便是江家的女儿?生得可真漂亮。我叫楚月琳,已经十岁了。你叫什么名字?如今多大了?堂兄竟是与你主动说话了,这可当真难得。平日里我与他说话之时,十次有八次他都不搭理我。”
江云昭看着她毫不设防的澄澈眼神,不由微微笑了,将她的问题一一回答。又说自己曾经和楚世子一同参加过友人举办的宴请,故而熟悉些。
楚月琳笑眯了眼,“你倒是个随和的。我喜欢与你说话。”语毕,自顾自将锦杌拖了过来挨着江云昭坐了。
楚月华在旁边轻轻说了她一声,对江云昭歉然道:“我这妹妹被家里人宠坏了,你别介意。”
楚月琳不赞同地唤了声“姐”,嘟着嘴道:“你又说我坏话。”
江云昭笑了,说道:“我倒觉得楚姑娘直率大方,很好。”
楚月华刚满十三岁,容貌秀丽气度娴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昨日的那番磨难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印记。
看着欢快地说个不停的楚月琳,楚月华慢步走上前去,温和地握了握江云昭的手。
江云昭看清她眼中的感激,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如此。
楚月华就也挨着她坐了,神色柔和地听着两个小姑娘谈论些女儿家的小事情。
楚家人待了一个多时辰便走了。
临行前,楚夫人亲自出言相邀,请他们几人过段时日去楚府参加赏花宴,还特意提到了江云昭:“江姑娘可是必须得来。若是瞧不见你,我就让月华来接。”
楚月琳也在一旁附和:“是了是了。你若不来,我必然不依。”
她说这话时仿佛是怕江云昭反悔,双眼圆睁神情紧张,模样着实娇嗔可爱。
众人便都笑了。
江云昭作了保证后,大家又交谈了几句,一行人这才离去。
回到宁园后,江云昭便解开了那个荷包。一看到里面的东西,就有些发怔。待到回神,她片刻也不敢耽搁,亲自将东西送到了秦氏的跟前,说道:“母亲,你看这礼……会不会太重了些?”
秦氏正由郑妈妈帮着褪去钗环,闻言探手取了江云昭手中之物。细看之下,亦是不敢置信。
“这东西是……”
“楚伯母给的。”江云昭说了,又故作疑惑地问道:“母亲,楚夫人为何给我这个?”
秦氏手上拿着的,赫然是京中一家胭脂铺子的房契。那家铺子她是知道的,地处闹市之中,生意极好。
秦氏生怕自己看错,连瞧两遍,确认之后,心里颇为震惊。
富贵之家,送小辈们些重礼,很是常见。不过那也一般是玩的用的,从没见过送人房契。并且,以楚家先前与江家的私交,并未好到会随手送出贵重物什的地步。
而楚家,就这么将一份极重的礼‘简简单单’地给了江云昭。江承晔得的也不过是一方端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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