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心下了然,就也不再催,安排午膳按时摆上来。
今日天气极好,人又到得齐,秦氏就安排在花园里摆上了几桌。
江承晔到了后,就亲自抱了江承晞往花园走。因着方才在花厅遇到些事情,他边走边与秦氏细说。
江云昭和孟得胜已经颇为熟悉,自是一起过去。
孟得胜初次来侯府,见江家景色不错,便时不时问江云昭几句。
江云昭因为感激他,又不知该如何报答,便细心讲解。
两人先前还与江承晔和秦氏挨得近,不知不觉间,慢慢落后了许多。待到他们进到花园时,秦氏和江承晔早已落了座。
江云昭与孟得胜不在同一桌,两人便在分开前礼貌地说了些话。
谁知就这几句话的功夫,恰好被刚进花园的江云珊看到了。
江云昭和孟得胜都不愿搭理她。看到她的身影,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止了话头,互相颔首,准备各自去到座位上。
江云珊望见了,冷笑道:“怎么着?说着什么话呢,竟是怕我听到?别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吧!”
她婷婷袅袅地往前走了几步,扬声说道:“七妹妹果然好福气。左挑右选,竟是选了这么个傻小子。”又转眸看向孟得胜,露出个灿烂笑容,“不过你可就瞎了眼了。我们府里,七妹妹是一顶一厉害的。你往后,当心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她打听过了。宁王爷和杨国公都没带自家晚辈过来。唯独叔公带了个不知哪里来的个少年,随行照顾他。想来是哪个破落户的亲戚家的孩子,为了讨个营生,就安心待在那么个老人家身边照顾着。
既然是破落户家的孩子,又离得那么远,她怕他作甚!
孟得胜听了她的话,气得浑身微微发抖。可他性子忠厚,想不出那么刻薄的词来。满心恼怒无处发泄,只得气狠狠地一拳砸到旁边的梧桐上。
好些个叶子哗啦啦从梧桐上脱了下来,掉落到他们身周。
孟得胜深吸口气,抬起手指着江云珊自得的面孔,恨声说道:“你心思太过恶毒,竟然拿这样的污言秽语来形容自己的妹妹!”
江云珊见他出言维护江云昭,只觉得自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想从女子身上得到的,不过就是那些罢了!
这么个破落户家的少年,凭什么和江云昭那么亲昵、眉来眼去?而江云昭,竟然也未拒绝他!
两人说不得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不然的话,她不过多说了几句话,这个少年郎为什么这样气愤?
江云珊只当自己猜到了重点,无视江云昭似笑非笑的模样,对孟得胜展颜道:“是不是污言秽语,你们心里明白就行了。那种事情,有谁会说出来呢?只不过下次你们去没人的地方时,当心着些。我好心,替你们遮着掩着。若是旁人看到了,可就说不准了。”
因了方才被打,她面上微微涨红。此刻做出这般笑颜来,面上的红晕愈发明显。
看到这些不太明显的印子,方才她那番恶毒言行就也在孟得胜脑海中跃了出来,恍若就在耳畔。
他怒极反笑,拊掌连道了三个“好”字。
见他被气成这样,江云昭有些看不过去了,走过来说道:“快要开席了,孟大哥不如先过去坐吧。哥哥方才还说呢,听闻孟家已久,一直未曾有相识之人。如今可算是遇到了,当真要好好结交一番。”
孟得胜知道她是来解围,便努力压制住火气。他正要抬步离开,旁边江云珊嗤了声,说道:“哪个破落户孟家?竟然也好意思拿出来说事,也不怕污了人的口。”
孟得胜步子骤然顿住,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江云珊甩甩帕子,根本不答他,扭身就要离去。
她没走两步,孟得胜几步冲上前,一把拽住了她。
孟得胜暗暗叹了口气,遥遥地对秦氏揖了一礼,默默道了声“对不住”,这便指了江云珊说道:“我这才知道,你竟是看不上这桩婚事的。这倒正合我意。既然如此,我们今日便解除婚约!”
听了他的话,江云珊脑中轰地下炸裂开来。
她看了眼神色淡然的江云昭,再看孟得胜,望着他口唇开开合合,又想到他姓孟……
脸色陡然一变,“你是劭罄孟家的?”
孟得胜咧了咧嘴,说道:“三姑娘莫要提了。免得污了您的口。”
看着他那满含讥诮的笑容,江云珊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前几日她小产的时候,母亲还安慰她,说是张大夫有个好法子能瞒天过海。到时候她嫁到孟家,依然可以过她的好日子去。
孟家孟家……劭罄孟家……
此人为什么会是劭罄孟家的!
这不对!
母亲明明说过,孟家离京甚远,不会轻易来京的!
这人一定是骗她的!
江云珊惨白着脸,用眼角余光冷冷地瞥了眼孟得胜,说道:“你少糊弄我。你以为单凭你一两句话,我就要信你了?”
“信与不信,咱们只管看看能不能解了这婚约便可。”孟得胜沉声答道。
这时隔墙响起了个苍老的声音:“什么解除婚约?你不是要来看看你媳妇儿的吗?怎么忽然要解除婚约了?”
一位年迈的老人转到花园之中,不解地望着孟得胜,“怎么一会儿工夫不见,你就改了主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