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莺就将正在教人种树的老杨头唤了过来,把此事说了,又让他跟着一起帮忙伺候主子们上香叩拜。
老杨头曾无数次想起过这个安静随心的差事,却也只敢想想罢了,连说出口都不曾。如今听闻自己得了,激动万分,立刻跪下给江云昭磕了几个响头。
廖鸿先听闻这个安排,知晓江云昭是听了他的那番话后想要让他更为安心,特意借机换人,心中感慨良多。望向江云昭忙碌的身影时,目光便更为柔和。
王府大房二房本就不睦。前几日的事情过后,更是势同水火。
廖泽昌前些日子看到江云昭那柔媚的模样,无事之时想起,心里头就一阵阵发痒。
如今再看到廖鸿先这般毫不顾忌地凝视江云昭,他脸色一沉,眼神转为阴鸷,阴阳怪气道:“哟,咱们风流倜傥的世子爷转性了不成?眼睛居然不再朝天看,反倒落到地上了。”
这话,却隐约有些贬低江云昭的意思了。
廖鸿先看也不看他,只淡淡说道:“闭上你的脏嘴。再多说一个字,我一个时辰内就让大理寺的人再将你抓进去。”说罢,才轻飘飘看他一眼,“你信是不信?”
廖泽昌虽然心里头有万般龌龊心思,但到底怕了大理寺的刑牢,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口。
二人的对话传入周围人的耳中。廖宇天和董氏他们也甚是顾忌廖鸿先的这一招,思来想去,虽心中愤恨,到底没敢当众为难他和江云昭。祭拜之事,好歹是无波无浪地过去了。
仪式过后,众人便聚在一起吃寒食节的食物。
二房和大房相看两相厌,各自分散开摆了桌子坐着。
廖鸿先与江云昭一同用了些吃食后,犹豫片刻,说道:“旁边万明寺的方丈大师这些年来关照良多,我需得过去一趟,拜见大师。”
每逢清明的时候,廖鸿先都会上山一趟。江云昭在家中的时候,早已听仆从说起过廖鸿先的这个习惯。此时听廖鸿先提起,就让红鸽把先前备好的一个食盒拿出来,交到廖鸿先的手里。
“这里面备了枣糕,清明团子还有馓子。都是不沾荤油的。”江云昭说着,又指了里面一个罐子,“这是新做的果子汁,新鲜的,只搁了些糖进去,没有酿成酒,可以放心饮用。”
这分明是专门备好了送给僧人们的了。而且因着不能生火,无法泡茶,她还特意准备了果汁。
廖鸿先没料到她早已备好一切,心中感慨,千言万语要讲,无奈此时人多,最后也只得握了她的手,说道:“你有心了。”
江云昭望了眼灰蒙蒙的天,取了把伞塞到他的手里,微微笑道:“快去吧。早去早回。”清明时节,最爱下雨。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来上一场。
廖鸿先知道她的意思,应了声后,扬了扬手中伞,便翻身上马与她道别而去。
江云昭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慢慢坐回桌前,拿了点心和果子慢慢食用。
以前在江家的时候,祭拜先祖都是与父母兄弟一同前来,大家虽然哀戚,但一家人聚在一起也颇为热闹。祭祖的哀伤过后,便是归家的旅程,一同踏青游玩,别有意趣。
可是廖家……
她神色淡漠地朝二房那边瞥了一眼,暗道等下廖鸿先回来后,她和他定然要摆脱了这些人,另寻了路独自回去。省得闹心。
廖鸿先不在身边,江云昭就更加懒得顾忌二房的人了。
待到饭后,她寻了梧桐树下一大块风景甚好的地方,让人将桌椅搬去那边,她边看着带来的书籍,边不时地望下风景,颇为惬意。
雨过天晴。
没多久,太阳冒了出来。
和煦的阳光下,江云昭有些倦懒,索性将书合上,闭目养神。
就在她将睡未睡之时,突然,有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墓地着火了!”
半睡半醒间,江云昭猛然惊醒。
——那是老杨头的嘶喊声。
她隐约觉得不对,抬起头一看,果然,墓地那边正升起烟雾。忙唤了红莺过去查探。
红莺应了声还没跑几步,远处封妈妈小跑着行了过来,煞白着脸气喘吁吁。
江云昭大跨几步过去,扬声问道:“如何?是哪处着了火?”
她见封妈妈的衣裳被烧了好几个破洞,忙吩咐红燕去取一件妥帖的外裳来给封妈妈披上。
“夫人,着火的正是故去的世子爷和世子妃那里。”封妈妈说着,脸色渐渐转为惨白,“好在老杨头和老奴正在准备插柳的柳枝,离得不是太远,那柳枝上又带着水珠子,没多久就也扑灭大半。老奴来给您报信时,老杨头还在继续扑火,如今约莫应该灭了。”
听闻火势没有蔓延,江云昭松了口气的同时,眉眼愈发冷然。
——今日早晨下了小雨,坟地四周的泥土和树木都是湿的。虽说祭拜的时候插了些物什上去,经过这一会儿,也已经被树上低落的水珠和坟地的泥水沾染湿了。
怎么就烧起来了?
而且,烧的还刚巧是公爹和婆母那里!
江云昭正要扬声唤人,一旁响起了阵笑声。
她不悦地侧首去看,就见廖心慧正拿着帕子掩着口,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啊呀,这可真是太不幸了。这么好的日子,居然就着了火。可不是大不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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