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薛老板听闻后,却是表情前所未有地严肃起来。
“夫人是从何处得知此物的?”
此事事关易大少爷,江云昭不便讲出来,就道:“一位友人差点中了招儿,所幸当时发觉得早,未曾完全被迷惑住。”
薛老板大大松了口气,方才问话时紧绷的身躯也渐渐放松下来。
“没事就好。往后见了此物,远远走开再不沾上才是正理。”
江云昭听出她这话里不一般的味道来,忙问:“薛老板的意思是,你见到过这种东西?”
“何止见过。还亲眼看到过它熬制的过程。”
薛老板说着,眉目间凝起一股煞气,转瞬即逝,快到让人以为先前所见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这种东西极其歹毒。一旦沾上,永生永世都无法摆脱。只是以前见到时,是在两广境内。短短这些年时光,此物竟是流入京城之中了吗?”
她前面的话,还是对江云昭说的。后面几句轻声低喃,倒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边说边思考了。
江云昭便未曾打扰她,任由她思绪纷飞,在那边静默思考。
许久后,薛老板骤然回神。看到江云昭正立在床边望着窗外飞絮,滞了会儿,笑道:“如今柳絮飞起,倒是别有一番美丽景象了。”
江云昭见她换了话题,知晓她现在不欲多谈那物相关之事,就也不勉强,只是笑问道:“不知那些材料薛老板可曾找到了?”
薛老板这才想起来江云昭去而复返的主要目的,忙将收在袖袋中的东西拿了出来,歉然道:“刚刚走了神,竟是忘了这个。”
“无妨。”江云昭接过小布包,“我刚才正在看窗外美景,忘记问你要了而已。”
她将小布包轻轻打开,其中包的几块布料和几卷丝线便显现在了她的面前。
江云昭又接过薛老板捧过来的那个荷包,与小布包里的东西细细对照了下,惊喜道:“薛老板好眼力。竟是把这些东西挑得丝毫不差。”
布料倒也罢了。花色和料子都是寻常可见的。
难为的是那些丝线。不只和荷包上的那些深深浅浅的颜色完全一致,就连质地,都是一样的。
这倒是意外惊喜了。
她说得语气真诚丝毫不掺假,薛老板就也笑了,“这些线均是明粹坊的作坊造的,我若再寻不出来,倒是真的愧对东家了。”
江云昭没料到事实竟是如此。脑海中有个念头闪过,正要细想,一旁薛老板又道:“如今时日不早了。夫人若是急着让绣娘仿制,需得早些回去才好。”
她这是善意的提醒。
若是天色再晚一些,回到府里,怕是会金乌西沉了。到了那个时候,绣娘若想再仔细瞧清荷包上的细节,就有些困难。需得等到明日方可。
江云昭就将东西收了起来,说道:“那我赶紧回去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薛老板犹豫了许久,终究是出声唤住了她。
“夫人再拿着这几种线。”薛老板又将另一个稍小点的布包塞到江云昭怀里,“许是能用得到。”
江云昭看她说得认真,就也没有多问,只是将那些东西一一收好了,就也离去。
回到府里,江云昭将两包东西连同荷包原封不动地交给了蒋绣娘。
蒋绣娘当着她的面打开,见到是两包丝线,她很是诧异地翻看了下,而后默不作声地收在怀中。
她好生想了会儿,这才与江云昭说道:“我需得好好看看。这几日若是无事,就在房里潜心做这事了。”
这句话便是说,她在房里专心研究这个,若是没有事情,就不要轻易打扰她。
江云昭了然地颔首道:“我会让人每日按时送吃食来。旁的时候,不会有人打扰。”
她明白,真正专注的人,都会这样。哥哥读书时,也是这般用功;廖鸿先认真练武和看书时,亦是如此。
蒋绣娘明显地松了口气,谢过了江云昭的理解,这就将东西拿出来,边翻看着,边进了自己屋子,合上了房门。
第二日廖鸿先离去后,江云昭正看着蔻丹她们拿来的账簿,细细查看。
这时,红莺匆匆来禀:“夫人,不好了。外面来了一位姓葛的大人,说是刑部的,指明要夫人出去见他。”
刑部的葛大人?
难道是刑部左侍郎?
江云昭想了一瞬,继续低头翻阅账簿,说道:“不见。”
昨日廖鸿先才刚跟她说起,刑部尚书因事出了京,一转眼,左侍郎大人就来家里了。
那就这么巧了?
若她没记错的话,这位葛大人,当年可是拜在梅大学士的门下的。
——董氏才刚被梅夫人请去梅府没两人,转眼梅大学士的门生就来找她了。若说当中没有什么牵连,她可是不信的。
“可是葛大人说自己有刑部的文书……”
江云昭翻看账簿的手就停在了半空。
连刑部文书都搞来了?
难不成,竟是准备要问罪?
江云昭缓缓合上账簿,望着窗外灿烂的春光,淡淡笑了。
这倒是有趣了。
“走。出去会一会他。”江云昭起身,行了两步,又唤来红舞,“你去将封妈妈叫来。就说……”
她想到那文书二字,笑道:“……就说有人要来捉拿我归案,我身边需得有位压得住阵的嬷嬷在场帮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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