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或真有活人,不可能一点踪迹都叫人察觉不出。况且山寨四边一一查探,没有任何人离开的痕迹。
难道……
二人不敢想,这消息怕是捂不了多久。
“宫里那头,圣清殿已得了消息,但一直没有反应,不知道太上皇是什么意思。”
“那……”
卫戎脸色难看的紧:
“那什么时候告诉夫人?”
岑卿皱眉,这确实叫人为难。
但也不给他们为难的机会,姜瓷为许夫人的事奔波费心,怀王府安怀公主府,甚至是荣太妃所出的永王府都派了眼线,连如今只在后宫吃斋念佛的荣太妃身边也放了人,只字不再问漭山的事,放佛接受了卫戍如今正在处置剿匪后续事宜,只等归京团聚。
如此又二日,姜瓷才总算动身前往孔府,见了胡姑姑。
在罪民署那样的地方都没见胡姑姑如此憔悴,如今在孔府,好吃好喝本该心境宽松的养着,胡姑姑反倒消瘦颓唐的很。她阴郁的盯着姜瓷,满腹郁气。
“你费尽心思找我,不就是为了打探当初的消息?如今知道了,反倒丢开手了?哼哼,我当卫戍是个多孝顺的儿子,你是个多乖的儿媳,原来……”
姜瓷慢条斯理喝了口茶:
“胡姑姑不必激我,我要是受激的,也不会是如今光景了。”
胡姑姑眼皮子抽了抽:
“你!你到底要怎样?”
姜瓷抿了抿嘴:
“我要听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
胡姑姑怒喝,姜瓷盯着她,她也眼中冒火的盯着姜瓷,咻咻喘气,姜瓷忽然嗤的一笑,站了起来。
“看来胡姑姑还没想清楚,也没料准如今的情势。不是我非知道不可,而是你等不起。说来罪民署那样的地方,便是有人交代了,日子也不好过。可你却在那里一待数年。什么小公主言语轻佻皇后嫁祸,胡姑姑是觉着我市井小民出身,宫里人事便都不清不楚。但你的主子难道没告诉你?如今我身边的两位管事嬷嬷和姑姑,俱是来自皇宫?”
胡姑姑脸色大变,姜瓷意兴阑珊的起身:
“机会只有一次,我给了你,但你却没珍惜。你就没想过,因为许夫人的事,许家遭遇连累,多年颓废。虽然许家恨许夫人也算计卫戍,但倘若知晓当初许夫人的事是有人算计暗害,那么你觉着,许家是会落井下石,还是积极相助?”
姜瓷满意的看着胡姑姑的脸色愈发难看,假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所以你说,我何必在你身上浪费精力?”
说着抬手,春兰去扶,胡姑姑见她要走,忽的往前一窜,春寒挡住她,她顿时红着眼急道: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我,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可是……”
忽然眼神瑟缩,又退了回去。
姜瓷略一思索,又收回了手:
“倘或不费事,你倒是可以说说,是有什么把柄呢,还是有什么人在别人手里捏着。”
胡姑姑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咬牙切齿:
“胡君死便死了,死不足惜!他确实在宫里调戏了姑娘,但不是小公主,而是皇后跟前的大宫女。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的,要跟随谁,想勾搭了那大宫女打探皇后宫里的事。那大宫女告诉了皇后,此事是圣上出头,判了流放。”
胡姑姑呜咽了几声:
“可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却不知所踪了!有人和我说,叫我假冒范雪宁,待在罪民署,有朝一日有人来找我,便是我和女儿团聚之日……”
“倘或没人找你呢?”
胡姑姑不住摇头: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了。我娘家姓范,那范雪宁同我也是本乡,可我不认得她。那人将范雪宁的事同我说了个仔细,我隐约猜到该和那位许夫人的事相关。可卫夫人,我们是小门小户,神仙打架,咱们能有多大本事参合?我,我这几年,是得过女儿消息的,听说她现在极好,我便是吃苦受罪,也什么都值了。但你若是不上当,我女儿还能不能安生活着,谁也说不准啊!”
姜瓷看一眼门外的岑卿,岑卿正转头和身后的人交代什么。
“倒是慈母。”
“卫夫人,除了这些,我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人告诉我的话,我头前都已告诉您了。”
胡姑姑呜呜咽咽的哭,姜瓷不置可否的看着她,末了,忽然笑了笑,起身走了。
一切都在验证她的猜测,她转了个大圈,怕是连怀王都被蒙骗了。
吕莺艳母族势微,是靠着出了个怀王妃才勉强撑起的门脸,吕莺艳要真是个本事大的,做这些事就断不会还不干不净,叫人疑心。
岑卿曾同她说过,当初种种疑点俱指向怀王妃,牵住了所有人力物力去查,然而却什么也没查出来。
当真有趣。
怀王二十年不纳妾,怀王府只怀王妃一个女主子,外间传闻怀王独宠怀王妃,便是二十年没有子嗣,也没收房任何一个女人。
是怀王生不了?还是怀王妃生不了?更甚至是,他们压根就没做那能生孩子的事?
姜瓷一行走一行便笑了。
恨哪来的?
如果她猜想的是真,怀王若对怀王妃没男女之情,那么这么多年,保着她怀王妃的地位,保着吕家因怀王府而兴起的权势,也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