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我们……终究还是太势单力孤了些,那个位置,捍不动。”
他想了想,转头又问:
“你同别人也说过这些的话么?”
卫戍失笑:
“我可管别人死活?也就是你们。”
贺旻的眼神忽然活泛起来,他笑了:
“你说的对,多谢你。”
“咳!”
卫戍摆手,这有什么谢不谢的。
两人许久不曾坐在一处说话,说了好半晌话,姜瓷又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小菜,二人喝了些小酒,送走贺旻后,姜瓷安顿卫戍躺下午休,才要也歇一歇,春寒却在外头报说:
“如意仙长不肯吃饭,要见公子。”
怀王把卫如意送回来后,卫如意向来老实,可这两日却忽然不安分起来,闹这闹那的。姜瓷看一眼才睡着的卫戍,吩咐不要惊扰,便往后院去了。
宅子深处有一处偏僻的院子,里头几个粗壮的婆子服侍着卫如意。姜瓷才走到门口就听见里头碗盏碎裂的声音,卫如意的嘶喊也传了出来:
“叫他来见我!把我关在这里算什么?我是他姑母!是他的长辈!”
“姑姑也还记着您是卫戍的姑母,是他的长辈么?”
姜瓷推门进去,就看见满头花白凌乱头发,面目苍老的卫如意。卫如意见人进来,眯眼细细确认了,啐了一口骂道:
“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挑唆,我们姑侄何至于到如今?你就是卑贱的丧门星!”
姜瓷不同她计较,只闻:
“您要见卫戍做什么呢?”
“我要回良辰观!让他把青怜给我找回来!”
姜瓷平静的看着癫狂的卫如意:
“姑姑回不去了,梅青也不会回去了。”
卫如意早料到这个结果,又狠狠啐了一口。春寒却陡然一个激灵,不可置信的看着卫如意,匪夷所思的惊恐,但随之而来的,是愤怒和恶心。
这么一个足可以做梅青母亲的女人,竟然就是那样对待梅青的人。
卫如意骂骂咧咧起来,姜瓷就那么平静的看着她,她的身子到底不行了,骂了一阵子就累的张不开嘴。姜瓷交代人把她看管好,才带着人走了。
一路上主仆无言,走到夙风居门口时,姜瓷才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春寒:
“梅青心里的坎儿,轻易过不去。你若是能想开,撒开手便罢,若是想不开……”
春寒这姑娘,心里很有尺寸,知恩图报,忠厚善良,却也有那么一点点死心眼。姜瓷话没说完,缓了缓又道:
“她活不了多久了,是梅青下的手。”
春寒听到这句,觉着一直梗着喘不上气的感觉才好了点,想说几句刻薄话,又碍着那是主子的姑姑,脸色就不好看。姜瓷拍了拍她道:
“我也不喜欢她,她也算计了卫戍。”
有人感同身受,春寒这心思才又舒服了点。
卫戍对卫如意的情感及其复杂,敬恨交织,何况又是血脉亲缘的长辈,也不是当初直接对许璎下手的人。
姜瓷进去,卫戍还在歇着。这些日子他忙累不堪,如今身份得明,反倒能松口气。
漭山那头得的消息如今已理的条条顺顺,只等人来上门。果然到晚上,就有两个人低调的登门拜访。
姜瓷看着两位脸生且从未见过的夫人,脸上抿着假笑:
“佟夫人,李夫人,入夜拜访,不知是有何事?”
这两位夫人的夫君均不是大人物,京中五六品的官儿,投在三皇子麾下,名声不显的却正好为三皇子打点外头的事。漭山的事正是他二人当初的主意,更是他二人一手打点,训了一支队伍安置在了漭山,这些年进项不俗,在三皇子跟前很得脸面,做着将来三皇子继位后飞黄腾达的美梦。
“只是听说卫将军回来了,很是欣喜,便想来拜访拜访。”
李夫人能沉得住气,拦住直接便要说实话的佟夫人。姜瓷笑笑:
“哦,多谢了。只是,我却不知我家相公莫非同两位大人认识么?”
这就有些不给脸面了,李夫人脸色僵了僵,话接不上了,佟夫人冷笑两声道:
“果然市井贱民不懂事,我们关心你相公,才来拜访……”
“我求您关心了么?”
姜瓷笑意不减,眼神转冷,斜斜一眼截断佟夫人的话:
“若是真关心,感激不尽,但我卫府,可不欢迎别有用心的人。”
“呸,小人得志便猖狂!”
“你这不得势的还敢在我家猖狂呢,我这得势的反倒不能猖狂了吗?”
姜瓷笑,摆手,付姑姑冷着脸进来:
“二位在卫府对我家夫人如此不敬,倒不知端的哪家教养?还不如我家夫人这出身市井的知礼。”
身后跟着几个婆子,顿时上来,七手八脚把两人撵了出去,更把带来的礼物丢在身上。
“打发叫花子的东西,也好拿来别人家送礼。”
付姑姑站在卫府门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个狼狈的女人,街上行人虽少,但见此变故都停下指指点点,两人羞恼异常,上了马车急急就走。回去三皇子府,哭着添油加醋都和三皇子妃说了,三皇子妃阴沉着脸,摆手叫人走了,暗骂废物。
如今是他们有求卫戍。
先前说的话,姜瓷那意思分明是可以结盟,如今看来,怕是不拿出些诚意来,很难打动卫戍了。她寻思着,叫人开了库房,只把最矜贵的物件儿挑了些,什么百年人参鲛珠锦缎,又装了一匣子足有三万两银票,叫心腹悄悄送去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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