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嬷嬷看项砚仍是满脸苦色,忍着心里的难受继续劝道,“您设计少夫人的事,王爷那般关心您,怕是多多少少都知道的,他没出声,也是默认了的意思。公子,虽则王爷对不起小姐,但王爷自己却从来没有对不起您过,有些东西,不是他能决定的,他能给您的,都尽力给您了。”
该你这个身份的,他给了你,不该你这个身份的,他也尽力给了你,反是世子,其实从来没有享受过什么叫父爱,可是看世子的样子,怕也是没有稀罕过那种东西。如果你只看到你没有的,你是永远都不会开心的。
项砚垂了眼,苦笑道:“我知道,嬷嬷,我只是想到母亲,心里的情绪就难以控制。”
叶嬷嬷叹了口气,道:“公子,如果小姐在,只会希望你开开心心的生活,而不是纠结着过往的事不放,郁郁寡欢的。”
项砚手抚了抚榻上的木刻梅花花纹,低声道:“我知道,嬷嬷,您下去吧,我用了点心就歇一会儿。”
叶嬷嬷知道他的心结不是一时半会不可能解开,说得太多反而不好,便应了声退下了。
而项砚待她离开后,才拿了匙羹慢慢调拨着点心,却并没什么胃口吃。其实他也想开开心心的生活,可是他的生活到底有什么地方是值得他开心的呢?
两日后的黄昏。
项砚正在后山的温泉池中泡温泉,水温很热,其实现在夏天还没有过去,泡温泉什么的并没有什么舒适的感觉,他只觉得热,细细的汗珠一直不停从额间冒出来。
正在他觉得真是难以忍受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他见到水中突然闪过一道磷光,随即便是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一道剑光直击面门而来。
项砚反应很快,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却已经整个浸入水底,黑衣刺客的一剑刺杀便整个落空。
黑衣刺客大吃一惊,他收到的情报说的项砚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连最基本的武功底子都没有,如何能那么迅捷的躲开自己刚才的那一剑?
不过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因为项砚的几个侍卫已经不知从何处迅速钻出,团团将他围住,而与他接应的另两个黑衣人也已经被人围住,他立即便明白他们其实应该是着了道,陷入别人的天罗地网之中了。
而他在与黑衣人的激战之中偶一瞟向温泉池中,只见那所谓的“项砚”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打斗,那一眼他便判断出,要么是他们的情报有错,要么那池中之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项砚。
黑衣人勉强退至一角,从袖中掏出一物往池中一扔,就见那“项砚”伸手就扔出一个飞镖,那黑衣人扔出之物便被击飞到岸上避免落入到了池中。
那“项砚”心道,其实这温泉水冬天来泡应该还是不错的,被什么毒物污染了着实可惜。
他的确不是项砚,真正的项砚的确是在桃源山庄里面,但却一直在后院深居简出,真正常出现在庄子里和泡温泉的项砚根本就是身为暗卫的他,他们布置这个局,不过就是为了引蛇出洞而已。
自七年多前那一批人趁和州城破城之际,截杀先世子一家满门,却独独留下了项翊项烟菱兄妹,然后一步步追杀,迫他们进入京都,那事之后,他们便鲜少出现。项墨一直想抓着他们把柄,他们再不出现也没办法。
这一次,项墨便是利用了项砚之事,先是在之前一步一步削弱了西府的军权,铲除了他们明的势力,然后逼他们到墙角,动用最后的势力。其实不是项砚闵氏的事,项墨也会制造出其他事让他们狗急跳墙,铤而走险。
且说那黑衣人功夫很不错,几个侍卫联合攻击一时半刻也未能拿下他,最终边打边退却还是被他撒了一手迷药,然后趁机跑了。
不过接应他的两个人却没那么好运,都被抓着了,还有外面打探消息的,接应的,这次一共抓到了五个人,跑掉了三个。
而跑掉的三个,到底是被故意放水走的,还是真凭本事跑掉的,就不得而知了,但他们身上在打斗中却都被撒了傅医师特制的迷踪香,十日之内,都可以用一种飞虫追踪到他们的位置。
抓到的那五个人自是全部入了大狱,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牢狱,全部是酷刑逼供的大狱,那挂在墙壁上的,牢狱中间架着的,全是酷刑用具。
一间密不透风漆黑的屋子里,只在房间的两角点了火炬,那火苗粗犷的跳动着,仿若野外篝火般,但房间内的气息却压抑阴森得厉害,哪里有半点篝火宴的感觉,就是那火苗,此时看起来也是阴森森的了。
房间中间跪着一个人,躺着一个人,躺着的人身上血肉模糊,已经完全看不出人样,只身上还发出滋滋的声音,留着半水半血的东西,身上还爬着白色的细细虫子,虫子细细白白的,却有一块胀出来,里面红得发紫,可是那人并没有死,还在扭动着,那眼睛突出着,嘴里去已发不出声音。那情状真是说不出的恶心恐怖。
那跪着的人脸上惊恐至极,全身抖得像是坠入十级寒冰窖中一般,那站在他面前的刑狱官问他什么,他在亲眼见到那些酷刑之后,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便全部招供画押了。
项墨走了进来,那人像是见到救星般想扑过来,却被脚下的铁链拽住,他惊恐的叫道:“世子,阿墨,阿墨,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不敢了,那些事情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父亲,是我父亲逼我做的。七年前和州城先世子的事,我当时根本不知情,阿墨,看在我们一起玩大的份上,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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