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答应了一声,果真的就拉着芸香出去了。
芸香只哭得满面的泪水,对着兰香就哭道:“兰香姐姐救我。跪在瓦片上,不消一个时辰的,我的两只膝盖就会跪的稀烂。若是再跪的时辰长了,我只怕我的这两只膝盖都是要保不住的,那往后都不能走路的了。”
兰香叹了一口气。
“你这小丫头,不是我说你,咱们这做丫鬟的,安身立命的功夫是什么?不是拼死拼活的低着头做事就可以了,而是得学会揣摩咱们主子的心理。主子爱听的,咱们就多说两句,主子不爱听的,咱们便一个字儿也不提。至于主子的那些禁忌,更是打死都不能提起的。你说你这,安姨娘从来都是姨奶奶心里的一根刺,你怎么三不知的还提起了她呢。这可不是上赶着讨骂领罚的吗?”
芸香哭道:“我便是什么都不说的,姨奶奶不高兴的时候那也照样是会责罚我的。兰香姐姐,再这么样下去,我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嘘,打住,”兰香立即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而后目光四处的望了望,确定这周遭没有人之后,她才转过头来继续的对芸香说道,“往后这样的话也要少说。哪个主子喜欢听到自己的丫鬟说这些话的了?若是教姨奶奶听到了,少不得的你就要领一顿打。”
而后她又叹了一口气:“往后小心些吧。至于这次,你且去院子里找个凉快的地儿先跪着,等过后我对姨奶奶说上两句好话,教她让你不再跪着也就是了。”
芸香抽抽噎噎的自行去院子里找地儿跪着了,兰香则是回房复命去了。
而屋子里,郑姨娘正在对着王三嫂哼道;“让你们打听老爷和哪个丫鬟有首尾的那事,这都是眼瞅着过了两三个月了,可你们还是没打听个头绪出来。我就不信了,这宅子里的丫鬟仆妇虽然是多,可到底也是有个数儿的。你们便是一个个的查问过去,那也是该查问到了的吧?”
王三嫂面上陪着笑,说道:“姨奶奶说的在理。只是老爷的那个贴身小厮实在是可恶,每次都防我们跟防贼似的,竟是口中一丝风儿也不漏的,做事也是但凡我们有个什么动静,立刻就警惕了起来,倒跟那猫儿有得一比。”
郑姨娘鼻子中又哼了一声:“那个叫德儿的小厮?你们可别小看这个小猢狲,正经着可是老爷心尖上的人儿呢。什么狗杂碎,不过就是仗着自己长的有些儿清俊的,会爬老爷的床罢了。下次这小猢狲可别犯到我手里来,不然直接拉出去打个臭死。”
王三嫂笑道;“谁敢惹我们姨奶奶呢?我们哥儿可是这林宅里唯一的后继香火呢。等到日后,这整个林宅里,还不是姨奶奶坐头把交椅的?”
郑姨娘听她这般一说,一时心里的气就顺了不少。
是啊,便是她林太太现下再猖狂又能怎么样呢。拼不过她只生了个女儿,而自己是生了个哥儿的。女儿便是再好,就算是养到一百岁,那说到底也不过是人家的人罢了,怎比得过她生了这林宅里唯一的后继香烟了。
于是郑姨娘面上的脸色也跟着好看了不少。
她正欲待开口和王三嫂再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只进外面的小丫鬟进来禀报:“姨奶奶,舅老爷和舅奶奶来了。”
郑姨娘面上瞬间就又沉了下来。
原来自打那日林承祖和林琼芳的满月宴之后,这两三个月来,郑云天和他老婆都不曾过来看望过她一眼的。
郑姨娘待要不见,可说到底,这又毕竟是她唯一的娘家人,于是她想了想,就吩咐道:“让他们进来。”
小丫头答应着下去了。
不一会的功夫,就见郑云天和他老婆手中拿着一个包裹和一个食盒进来了。
进了屋子,他们两个站定,叫了一声:“姑奶奶。”
郑姨娘见着他们两个,冷声的就说道:“今日刮的是什么风?倒让你们两个大忙人贵脚踏贱地,上我这来了?”
郑云天和他老婆听了郑姨娘说的这嘲讽的话,面上就有些讪讪的。
静默了一会,郑云天的老婆就率先开口说道:“一向是想着要来看姑奶奶的,只是不得闲,且是忙的很。前些日子我们想着这夏月就快到了,就给哥儿和姐儿各做了一套夏衣的。可巧今日得了些空,便送过来了。”
说罢,将手中提着的包裹递了过来。
又用手肘撞了撞站在她身旁不做声的郑云天,说道:“还不将食盒交给姑奶奶。”
郑云天依言将手中一直拎着的食盒递了过来。
他老婆就在旁边笑着说道:“这食盒里面也没什么,不过是些刚摘下来的油桃和杏子罢了。我知道姑奶奶这里是什么瓜果都不缺的,原不稀罕我们的这些东西,不过就是我和他对姑奶奶的一片穷心罢了。还请姑奶奶一定要收下才是。”
兰香上前,接过了包裹和食盒,放到了桌子上。
郑姨娘先是掀起眼皮子望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郑云天两口子,再是将目光转向了桌子上放着的包裹和食盒。
原本依着郑姨娘的本意,她是不大想再和她这弟弟一家子来往的。
想当初,为着给她这个弟弟攒老婆本,她爹娘恨不能都论斤卖了她。要了林家一大笔银子不说,出去的时候还要到处招摇呢,说是自己的女儿嫁了个好人家。
而因着上次林承祖和林琼芳满月的事,她弟弟两口子甩袖子就走,而后就没有上过门,连林承祖和林琼芳的百日宴都没有来。所以郑姨娘自然是气的要不的,觉得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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