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牙尖嘴利的。早晚我得非要敲掉你满嘴的牙,割了你的两片嘴唇子,看到时你拿什么来说我。”
小玉吃痛,但又不敢叫唤,只能强自的忍着。一时她眼中早是有眼泪水流了下来。
林琼芳却是不理会这些,依然是死命的用尖尖的指甲掐着她的脸颊,一直到她的气消了,这才收回了手来,转身也走进了屋子。
而小玉的脸颊上早就是有了两个醒目的血痕子,正在往外沁着血珠子呢。
不消说,此后但凡是林琼芳和林琼玉林承志他们相遇到,彼此之间总会是暗潮汹涌,嘲讽不断。
林琼玉有时想一想,也觉得好笑。
想自己上辈子穿过来的时候好歹也是个二十一岁的人了,可这当会却是和着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片子不时的就斗嘴斗气。
能怎么解释呢,只能说自己在这里待得时日长了,日日和她在一起玩的是个比她还小上一岁的林承志,而身旁的林太太她们则是将她当做个小孩,所以不自觉的,她便也将自己当做了一个小孩?
其实若认真说起来,年纪这玩意,真当只是个数值而已。不是你年纪越大,你明白的就越多。你若是生下来就处在一个平和稳定的环境里,周边的人都是在宠着你,那便是你到了三十岁,可能也还是一个性子单纯的人。但相反,若你生下来便是处在一个波谲诡异的环境里,人人都勾心斗角,冷酷无情,那即便你只有个十来岁,那你也必然会是一个性子复杂的人。
所以说性子这玩意,是与阅历有关,而不是与年纪有关的。
很显然,林琼玉就是一个性子单纯的人,所以即便是上辈子和这辈子叠加起来的年纪都超过三十岁了,但她依然还是一个性子单纯的人。
实在是上辈子她刚走出大学校园不久,还来不及体会职场中的刀光剑影,明争暗斗,这辈子虽是生在个人多口歹的大宅门里,但什么事都有林太太给她担着,所以她叠加起来的这三十多年的光阴,其实还比不上人家在复杂的环境里待个几年的时光呢。
不过好在林琼玉这人是个乐观派,所以即便是时不时的有林琼芳给她添着堵,她还能依然乐乐呵呵的过着她的小日子。
时光容易把人抛,先前还是腊月梅花香飘满园,转眼就是早春粉白杏花缀满枝头。
只是对林宅里的人而言,这个春日注定是不会安稳的。
因着林宅里的顶梁柱子就要倒了。
林老爷,自打在京城里染上了个抽大烟的瘾,这些年来便是一杆烟枪不离手的,时日长了,便是铁打的身子那也是会熬干了。
而眼下,林老爷就给熬得差不多了,全身上下肉都是干巴巴的,跟个挂了个三年的腊肉没什么区别。
其实自打去岁冬天起,他的身子就开始不好了,只不过一直在用人参之类的名贵药物在吊着。而好不容易的吊到了现如今,每个请来给他诊治的大夫都是摇头摆手,说自己本领不济,才能有限。
哪里是本领不济,才能有限,不过就是谦辞罢了。就林老爷现下的这模样,便是华佗来了,那也是过不了几日就得吹灯拔蜡的份。
而林老爷也约莫是晓得自己的大限快到了,难得的这几日竟是打起了精神开始安置着他身后的事。
他自私了一辈子,于妻妾身上,那是但凡有些儿稍微不合自己意的便是撂到了身后。便是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初时接触的时候是各种郎情妾意不错,但时日长了,他觉得腻烦了,立时便翻脸走人了。而于子女身上,他嫌他们幼时吵闹,会烦着他,及至等到大了,却也懒得早晚教育他们。
所以现下他虽说是有二子三女,但除却林琼芳和他亲近些,其他的四个见着他估摸着都是连爹爹都懒得喊的。
只是对于这事,林老爷便是到了这当会他也是不后悔的。
还有什么比自己过得潇洒自在强呢?而林老爷也觉得,他这辈子也确实是做到了人生一世,吃喝玩乐这几样。
其实若认真说起来,林家的家底现下已是没有前些年厚实了。
毕竟当初他打算去京城开铺子的时候,那是带了一大笔银子去的,而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这一大笔银子也没剩多少了。加上他日日的抽大烟,花费出去的银子就跟流水似的。
不过瘦死的骆驼还是比马大,纵然是如此,林家的家底现下放在济南府里那也依然是能算是个上等的人家了。
林老爷花了两日的功夫将前面铺子里的账目翻了一翻,又将这些年来哪些人欠了他多少银子没还的都记了下来,再是开始归置铺子里的人手了。
将他觉得可以信任的,做事勤勉的人都列了出来,再是将那些整日在铺子里混日子的人也都列了出来。
等到这一切都做完之后,他觉得身子更困倦了,似是连坐起来都难了。
林老爷对自己的形象那是看得很重的,他觉得便是死,那他也要穿得光光鲜鲜的去死。
于是他便让小厮去附近的牛场里去买了几大桶的牛奶来,倒在浴桶里,吩咐着芸香给他好好的擦背。
牛奶浴洗完之后,他又让厨房里烧了几大桶的热水来,进去又泡了个澡。
泡完澡之后,他让丫鬟给他洗了头发,剪了手指甲和脚趾甲,便是连脚上的那些糙皮都给挫了,这才让芸香伺候着他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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