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琼玉的心里咯噔了一声。
而后她急忙找补着想拉回林太太下的那个决定:“娘啊,可先前你不是说,你是想让我做个官太太呢吗?想那个李见贤也只不过是个经商的,将我嫁了他,你心里就不会不甘心?”
林太太刚刚解决了心里头一直最担忧的那件事,所以这当会整个人真的是由内而外的都在散发着一种叫做高兴的情绪。
“娘现下想通了,”林太太拍了拍林琼玉的手笑道,“管他什么做官的还是经商的呢,只要是人好,其他的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呢。”
您这到底是有多盼望着我嫁出去啊。
林琼玉默默的腹诽了一句,而后又找了一条理由:“可是娘,爹爹死了这才一年多呢。我想为爹爹守三年孝。”
林太太这下子面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
而后她便沉下了一张脸来,说道:“别打量娘不晓得你那心思呢。你和你那死鬼爹爹有多深的父女情了?你长了这么大,论起来见他的次数都超不过十次的,就这还值得你为他守个三年孝的?你无非是不想嫁人罢了。可是贤儿这孩子我瞧着好的很,不嫁这样的人,你还打算嫁个什么样的人呢?左右这么亲事我已经是定了的,你便是有一百个不嫁的理由也不成的。我现下出去,让贤儿进来和你见见,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受了他的金钗,不然娘可就要罚你了。”
说罢,招呼着一直站在一旁看好戏的林承志,两个人转身就走了。
得,现下都不叫李见贤了,直接就是叫贤儿了。
林琼玉恨不能都是跟着林太太和林承志他们出门了。
可林太太走至半路,又转过头来望了她一眼。
那一眼的意思就是,待会你若是不老老实实的受了李见贤的金钗,那你就给我等着受罚吧。
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你到底是要罚我什么啊娘。
林琼玉霎时觉得委屈极了。她觉得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出逼迫她嫁给自己不爱之人的戏码。
偏偏现下看来她貌似还反抗不得。
林太太和林承志出去没一会儿的功夫,李见贤就现身了。
林琼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只见他穿着宝石青织银丝祥云暗纹的交领长袍,衬得他身材高瘦,风姿隽爽,望来也确然像是林太太口中所说的青年才俊了。
约莫是林琼玉这番打量的目光太直白了,李见贤一瞬间竟是在她的这目光之下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不敢正面对上林琼玉的目光,转而微微的偏过头去打量着林琼玉的这间屋子。
林太太将自己上房里的三间西厢房都给了林琼玉居住。林琼玉便将其中临近南边的那间屋子做了卧房,临近北边的那间屋子做了书房,正中间的屋子则是用作了大厅。
现下李见贤所在的这间屋子就是大厅了。
厅子里甚是阔朗。当面一张长条案,两张花梨木的椅子。条案上摆放着一盆石榴盆景,一盆还在打着花骨朵的栀子花盆景。屋子中间则是一张花梨木大理石圆桌子,四张花梨木海棠花状的绣墩一溜圈的围着桌子。墙上挂着四副美人吊屏,一幅字画,皆是名人手笔。
而北面的那间书房虽是看不见全貌,但依然可见案上和书架上堆着的书。
李见贤的眼睛极好,他眼尖的发现,这些堆放着的书除却一些四书五经之类的书,时下流行的话本子则是占了大多数。
至于南面的卧房,当先引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翡翠琉璃美人屏风,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屏风后面有一张架子床。
李见贤在打量着林琼玉的这三间屋子,林琼玉则是在打量着他。
最后双方都是打量的差不多了,林琼玉这才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坐。”
李见贤:“……”
李见贤有一种错觉,他今儿个其实是送上门来给林琼玉相看的。关键是她现下对着自己的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唔,貌似自己不是很让她满意啊?
一想到这个,李见贤就觉得有几分紧张起来了。
他一声不语的在桌子旁拣了个绣墩坐了下来。
“林姑娘,”他心里斟酌了下用词,才待要开口对林琼玉说上自己是真心实意的想娶她为妻,然后再承诺一番自己往后一定会好好的对待她之类的话,不想下一刻,林琼玉却是直接开口打断了他想好的一番说辞。
“李公子,”在李见贤听起来,林琼玉的声音泠泠的,便跟上好的瑶琴发出来的声音一般。
只是现下这瑶琴弹奏的并非是高山流水觅知音,而是□□夜雨让他愁:“刚刚我已是听我娘说过你来提亲的事了,只是这事,怎么说呢,我索性便是直说了吧,对于你所说的这门婚事,其实我并不是很想答应。”
李见贤胸腔里的一颗心跳了一跳。
想他这些年来,因着生得一副好相貌,又是年纪轻轻的就实际执掌了李家的所有生意,其实也没少接收到其他姑娘递送过来的秋波,那当会都是他拒绝着别人了,可这当会被别人拒绝,这实在是新娘子坐轿子,头一遭了。
而且这个别人,还是他长了这么大以来,头一次动心的姑娘。
他抬眼凝视着林琼玉,见她面上一派严肃的神色,看来是认真的。
李见贤尽量将自己心中那颗忐忑起来的心往下压了压,而后便问着:“我能否问问,你为什么不答应我的这门亲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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