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小姑子呢。
当下两个人平见了礼,陈佩兰就柔声细气的问着她:“叶妹妹这是打哪里来?”
叶明月笑道:“方才我贪看景致,走到了远处的花木丛里去,一回头就不见了跟着自己的丫鬟。我心中着急,便一路寻了过来,不想就遇到陈姐姐了。”
又问着陈佩兰:“陈姐姐,这几位都是我武安伯府里的姐姐,你可都见过了?”
陈佩兰也不过是刚刚碰到叶明玉她们罢了,尚且都还来不及寒暄得两句,叶明月便过来了。于是当下她就摇头,抿唇轻笑道:“还烦请叶妹妹给我介绍一番。”
语气温温和和的,又极是端庄大气。
于是叶明月便笑着同她介绍了叶明玉和叶明兰,又介绍了林谷玉。随后又将陈佩兰也介绍给了她们。
叶明玉和叶明兰虽然晓得叶明齐定了一门亲事,但也仅晓得对方是国子监祭酒家的女儿罢了,并不晓得就是陈佩兰,所以当下大家都平礼见过了。
不过轮到给林谷玉介绍陈佩兰的时候,叶明月却是亲亲热热的挽了陈佩兰的胳膊,对林谷玉笑道:“这位陈姐姐便是国子监祭酒陈大人的长女,已同我哥哥订下了亲事了。年后初八就会行大礼的。”
上次偶然在花园中见到林谷玉和叶明齐独处的画面,瞧着当时林谷玉的娇羞神情,叶明月心中便有些起了疑。随后她让小梅没事多看着林谷玉,竟然果真让她晓得了林谷玉私下是有去找过叶明齐的。而且据小梅所说,但凡不是个瞎子,那都是看得出来这位表姑娘对大公子的心思的。
一个叶贤嘉还不够,难不成还要再搭上一个叶明齐?还嫌他们一家子被林谷玉搅合的不够乱的么?
所以叶明月这当会索性就对着林谷玉挑明了陈佩兰的身份,也有见解的告诉林谷玉,让她不要再打叶明齐主意的意思。
陈佩兰也是个水晶玲珑心肝的人。
她听得叶明月独独对着林谷玉挑明了自己与叶明齐已经定亲了的事,心中已感诧异,但面上却也不显,只是一双清棱棱的眼睛望向林谷玉。随后果不其然的就看到了林谷玉一脸震惊的模样。
陈佩兰晓得这位林姑娘是大房里太太的表姑娘,日常都是住在武安伯府,那偶尔与叶明齐遇见自然是免不了的。
那日在宁远侯府的门口,武安伯府里的太太和姑娘下车的时候,陈佩兰也正好在旁边。当时她也是一眼就瞧见了打马在旁相随的叶明齐。
彼时叶明齐一身淡蓝绣竹叶暗纹的直裰,身形修长,相貌英俊,又是年纪轻轻就高中了两榜进士,这样的人,她不过见了一面就会娇羞低头心动,更何况是林谷玉不时的就会与叶明齐偶遇了。
大凡自己看中的人,那自然是觉得怎么看都是怎么好的。所以陈佩兰一点都不怀疑林谷玉会看上叶明齐。
于是当下她心中立时就升起了一股子威胁感来。但她面上却不显,反而是客气得体的同林谷玉点了点头,笑着问道:“不晓得林姑娘现下青春几何?”
林谷玉勉力的想在面上扯出个笑容出来,但末了那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真是不笑也罢。
“我虚度十六年光阴。不晓得陈姑娘现年芳华多少?”
陈佩兰面上带了浅浅的笑意,笑着说了自己的年龄,随后又笑道:“既如此,我倒应当唤林姑娘一声林姐姐呢。”
说罢,便亲亲热热的唤了她一声林姐姐,又柔声细语的同她说着一些其他的话。
陈佩兰原就生的气质清华,眉目间满是书卷气。而这样的气质,若非诗书传家,生活优渥,是绝没有的。
林谷玉见了她,原就有些自惭形秽了,而这当会又见陈佩兰举止有度,言谈端庄大方,一时心中不由的就觉得越发的自卑了起来。
她也不是不晓得叶明齐已经定亲了的事,但人原就这样,没见到对方之前,只以为着自己是比对方好的,想着不然叶明齐喜欢上了她,拒了婚事也是有可能的。但是这当会见着了陈佩兰,却瞬间感觉她如同天山云,自己如同地上泥一般,也就唯有仰望的份了,林谷玉如何会不自卑?
自卑之后,由不得的就又开始自怜。
于是她便一直垂着头,双手绞着衣带,不怎么说话。
其实像林谷玉这样的人是极难相处的。譬如你同她说上一句,这朵木槿花倒好看,她便会面色黯然的接上一句,现下好看有什么用呢?花无百日红,来日依然是会雨打风吹飘零而去。
实在是压抑气氛的高手。
便是陈佩兰再好的性子,脾气再温和,到最后也觉得自己同林谷玉没什么话好说的。于是索性便携了叶明月的手,两个人一块儿笑着说话儿。
对于陈佩兰而言,她与叶明月亲近些也是很正常的。
自古道姑婆,姑婆,没摊上一个好婆婆固然是悲伤,但没摊上一个好的大姑子或是小姑子那也是一种悲哀。所以对着叶明月的时候,陈佩兰面上的笑意自然要深些,话语也是要更温柔些。
但林谷玉看了,心里想的却是,这陈佩兰果然是打自内心里瞧不上她的。不然如何方才同她说话的时候那般的敷衍,面上笑意都没有多少,这当会同叶明月说话的时候却是满面笑容,语气柔和的堪比三春日光?
她慢慢的攥紧了自己绣着海棠花纹的衣袖子,一双眼圈儿也慢慢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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