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便是一阵甜得发腻的香气,随后一眼可见屋里的架子床正在剧烈的摇晃着,有老驴似的粗哑声音从垂下来的紫色纱帐里传出来,忽长忽短忽高忽低,刺耳之余令人打心眼里只剩下恶心。
听得出来是皇帝的声音,而且透过纱帐,隐约可见里面有人影正在急剧的起起伏伏。
徐妙兰见了,心中只快慰又恶毒的想着,哈,叶明月你也有今天。
她抬脚就要走过去撩起帐子,看一看她心中深恨的那个人现下是个什么模样,但后面有人拽住了她的胳膊。
她回头一看,见是芳贵人。
芳贵人胆子较小,而且她进来之后也听到了那老驴一样的声音,当即就听出来是皇上了。
无论皇上现下在宠幸的是哪个女子,她们作为嫔妃的都万不能在此时上去打断他的兴头才是。所以一见徐妙兰要过去,芳贵人连忙拽住了她的胳膊,同时示意着徐妙兰随她出去。
但是徐妙兰是如此急切的想要看到自己深恨的人此刻躺在她所嫌恶的老男人身下是个什么模样,而且还要让她对今日这样的龌蹉事无处可逃,又怎么可能这当会回身就走?所以她用力的一振手臂,甩开了芳贵人拽着她胳膊的手,随后大踏步的就朝着床前走了过去,同时伸手就撩起了面前的紫纱帐子。
皇帝一身松垮垮的皮肉,眼神都有些模糊涣散了,只晓得机械的动着,连有人来撩开了床帐子都不晓得。而躺在湖蓝色锦被上的女子却是双目紧阖着,面色苍白,一点意识都没有,只是任由老皇帝为所欲为。
锦被上一大滩猩红的血迹。
徐妙兰心中原还在畅快的想着,哦,这个叶明月这么不经用啊,竟然被一个老男人就这样的赶晕了,不过随即看清相貌之后,她面上神色剧变。
这人虽然生的白皙清秀,但如何会是叶明月?分明就是青梅。
这是怎么一回事?
徐妙兰只失声大叫:“青梅,如何是你?”
而其后的芳贵人听得她这般大叫,只以为着她这是看到自己的丫鬟被皇上给宠幸了所以心中气愤,便忙上前拼死拼活的拉着她出了屋子,一面还细声细气的想要安抚着她:“妹妹,这整个后宫的女子都是皇上一人的,自然是她想宠幸谁就可以宠幸谁,妹妹不用如此激动。咱们还是先出去,等稍后皇帝完事了咱们再......”
一语未了,她又被徐妙兰给用力的甩开了手。
芳贵人这下子也就有点不大高兴了。
自己三番两次的好意提点她,没见她有一点领情的地方就算了,还两次这样大力的甩开她的手。
不过还是一眼瞥到徐妙兰大踏步的走到了对面的东厢房去。
东厢房的门也是关着的。因着这当会空中又有细蒙的雨丝飘了起来,所以廊檐下也没有丫鬟在。徐妙兰也没有让人通报,只是自己身后就猛然的推开了两扇阖着的门。
这两扇门原就没有落栓,不过是虚虚的掩着而已。徐妙兰这么大力一推之下,就只听得哐当连续两声,是两扇木门分别撞上了后面的墙壁,随后又反弹回了的缘故。
但是徐妙兰恍然未闻一般,大踏步的就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这样大的声响自然是惊动了屋里面的人,当先就有一个丫鬟出来查看情况。待看清是徐妙兰之后,那丫鬟面上也未见对她有多少尊重之色,反倒是高声的质问着:“兰贵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徐妙兰认得这小丫鬟是叶明月身旁伺候的,唤做小茶。
她也不来理睬小茶,伸手就将她给拨到了一旁去,随后继续大踏步的往西次间走去。
她晓得叶明月是住在西次间的。
一进去之后,便见叶明月正手里拿了绣绷,坐在临窗木榻上绣花。黄鹂站在一旁伺候着。
听得脚步声响,叶明月抬头望了过去。
徐妙兰快速的打量了她一眼,就见她身上衣裙还是先时的那套,正工工整整的穿在她的身上,并不见一丝破乱。且她面上神色如常,也未见一丝惊慌或惧意。
徐妙兰想不透其中原委,但却并不妨碍她气的面色铁青。
“叶明月,”她咬了牙,说出来的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你如何在这里?”
叶明月此时一眼却瞥见随后芳贵人也进屋子里来了。于是她便笑盈盈的说道:“兰贵人这话倒问的奇怪了。我如何不在这里?是我姐姐特地的禀明过皇上,叫我进宫来陪伴她,难不成兰贵人不晓得这事的么?”
徐妙兰只气的浑身乱战:“你晓得我问的明明不是这事,我问的是,”
一语未了,眼角余光也看到了芳贵人正走过来,于是她便猛然的住了口。
如何能当着芳贵人说这事?
偏偏叶明月此时还在笑着问她:“兰贵人问的是什么事啊?你不说我怎么会晓得呢。”
徐妙兰不再言语,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转身气冲冲的出了屋子。
芳贵人随即也出去了。而叶明月一见她们两个人都在了,面上的笑意顷刻间也就没有了。
她将手上的绣绷放到了炕桌上,黄鹂见状,忙双手捧了一盖碗茶过来:“姑娘,您再喝点茶,醒一醒那迷香吧。”
叶明月接过盖碗,揭开碗盖,抿了一口里面的茶水。
先时的那事现下想来依然还是心惊肉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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