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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页
    在心跳中、在呼吸中、在汩汩的血液中、在沉静的四肢中。
    在自我中。
    不可见于是可见。
    不可得于是可得而用之。
    黑色的水元素自丹田引入,又自丹田流出,不曾开拓的经脉在滴水的冲刷下寸寸贯通,滞涩的水渠终至畅通无阻。滴水化为细流,周天循环,复归于朴。
    大周天,成。
    苏斐然睁开双眼。
    黑蒙蒙的气汇聚丹田,随心流转,标志她迈出了修真的第一步:成为练气修士。
    抬手,一滴水凝在指尖。是饱满的形状,如同饱满的心情。
    前世挥手便成滔滔之势,今生从零开始,本该遗憾,可是看到这一滴饱满的水,她却心生欢喜。像在沙漠中日夜跋涉,唇干口燥时遇到的那一滴水,满心满眼只觉得可爱,实在忍不住时——
    她凑上去,舔了舔。
    很好,饱满的水滴消失了。
    她又凝出一滴,依然那么饱满,依然,被她舔掉了。
    可嘴里还是没滋没味。
    再凝……凝不出来了。
    练气期不过是修真的“预备”阶段,这一阶段吸收的灵气以积累为主,使用效率非常低。苏斐然不过练气一阶便能凝成水滴,已经是意外之喜。
    她盯着指尖,确定没有第三滴水可以舔,只能放弃。又从手镯中取出那个储物袋,刚炼出的神识探入其中,发现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首先是一块名牌,正面刻三个大字:谢梳风,是人名。翻过来是四个字:功成不居,这句出自《道德经》。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字样,分辨不出那魔修的具体身份。只是魔修通常独来独往,即便有师承,师徒关系也非常松散,很少见随身携带名牌的——与其说是那魔修的,更可能是某个道修宗门弟子的。
    名牌先放到一边,储物袋里还有三十多块灵石,几张符纸,和几件法器。
    苏斐然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把剑。
    前世她囿于水灵根的缺陷,为了自保成为剑修,身边大半辈子都伴着一把剑,可那把剑今生没了踪影,她多少次手痒,也只能折树枝比划,现在看到灵剑,立刻就握上去,一抽。
    没抽出来。
    法器需要配合灵力,她现在的灵力,连拔剑都做不到。
    另外几件法器对她而言,也成了破铜烂铁。
    唯一有用的是符纸。大部分符纸的使用需要灵力,但少数符纸只需要神识触发,储物袋中便有这么一张传送符,形制和前世没有区别,能够瞬间传送三百里。这类符纸常用作逃命,使用者往往状态极差,故而制作时便已经封入灵力。那魔修过分轻敌,到最后也没想到会死,反而便宜了苏斐然。
    杂七杂八的都塞进手镯,把魔修的储物袋扔掉。苏斐然这才活动着身体,慢慢爬下树。
    太阳依然挂在高空,苏斐然不能确定时间过去了多久,但可以确定另一件事。
    该洗澡了。
    她拖着发麻的两条腿往河边蹭,慢吞吞地脱掉衣服,迈进水里。
    水灵根的修士自然亲水,苏斐然在河里游了一阵,干枯的丹田得到润泽,又有更多水元素汇聚而来,却扣门而不得入,片刻后散逸,她伸手去揽,只捞得一捧流水,又从指缝间泄去。
    如此被水元素勾引了不知多少次,丹田中那稀薄的气蠢蠢欲动,苏斐然顺势在体内铺开一张大网,像盘踞正中的蛛,耐心等待被触动。大多数光点自孔洞中透出,总有那么一点两点被网罗,在经脉中散发着莹莹微光,又随灵力运转,汇入丹田。
    “阿嚏!”苏斐然打了个喷嚏,从入定状态惊醒。
    太阳落山,河水渐凉。
    她感受丹田的充实,心满意足地上岸,捡起衣服往身上套,穿到一半,细风吹来。
    她停下动作,缓慢扭头。
    河边多了个人,不知出现了多久。
    那人穿着灰色袍子,屈膝坐在十几步之外,低头不知做什么,披散的发垂落身前身后,遮住眉眼,空荡荡的袖口中探出一截手腕,瘦而白,像玉。
    苏斐然转回头来,继续穿衣服,将挽起的袖口一道道展开垂落,遮住手镯,再用锋利的簪子挽起湿润的长发。
    正要离开,有人唤:“小姑娘。”
    苏斐然止步。
    “你见过魔修吗?”
    “没有。”
    微风送来一声低叹。
    低叹声入耳时,男子已经来到面前。
    衣服是灰扑扑的,面容却透着莹润的白,连唇色都被这玉色压下几分,浅淡得很。
    他说:“我们做个交易。”
    苏斐然问:“什么交易?”
    “你回答我的问题,我教你如何修炼水灵根。”
    苏斐然盯着他:“你果然看到了。”
    他摇头:“我只是感受到水元素向你涌去,想来,你的灵根便是水。”
    看或是没看,苏斐然并不在意,只是,水灵根又暴露了。
    她不自觉跟着男子的声气,也低叹一声:“你问吧。”
    男子没有开口,却向她抬手,袖口中露出一截手腕,骨节伶仃,似用力便能折断。
    苏斐然立刻退步,但对方动作更快。
    头上微沉,有东西压上鬓发。
    男子笑起来:“初次见面,这是礼物。”
    苏斐然低头去看水面,水中,女孩乌黑的发上多了一个翠绿的花环,有各色花儿,或含着骨朵,或娇羞半敛,或粲然怒放。可见男子编织时用心之精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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