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绷着脸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出现在这里？”
    她的语气说不上好，甚至隐隐有质疑的意味。
    男人似乎没有听出她的言下之意，他从鹅背上坐起来，目光从四周掠过，又落在黑鹅的身上，嗓音清润地开了口：“万里九洲，我给自己取的名字叫万里九洲。我是炼丹师，到裂隙附近寻找适药材。”
    苏沁舞挑眉：“是吗？”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他哪怕是坐在暗沉的天空下坐在黑得发亮的鹅背上，白衣依然一尘不染，好像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这绝不是承安城附近居民能有的气质。
    苏沁舞眸光微敛，问道：“你会炼什么丹药？”
    万里九洲正要回答，就见苏沁舞取出一枚丹药递到他的面前：“你能猜中这是什么丹药，我就把它送给你。”
    万里九洲倾身就着她的手闻了闻：“辟谷丹，里面放了很多蜂蜜，应该很甜，对吗？”
    苏沁舞没有觉得意外：“吃吧。”
    万里九洲毫不犹豫地把辟谷丹吞了进去。
    陌生人随手给的丹药都敢随便吃，不是胆量过人就是傻。
    苏沁舞心里暗“啧”了一声，又取出一枚丹药：“这个呢？主要材料是什么？”
    这次万里九洲打量了片刻才给出答案：“补血丹。主要材料是舒梅鹿的鹿皮和生血草。”
    苏沁舞眉梢微挑，算是相信了他。
    风云十九域有人类、灵族和妖族，但妖族和灵族都不喜欢火，也不喜欢丹药。
    这个世界有风云十九域、有混沌龙族和虚空魔物，但同样，混沌龙族和虚空魔物也都不懂得炼丹。
    他是炼丹师，意味着他至少是个人。
    这就够了。
    苏沁舞打消了对他的怀疑，却没有因此对他和颜悦色。
    她一点儿也不想带陌生的男人回祈福殿。
    反正辟谷丹他已经吃了，短时间内不会再饿晕，她已是仁至义尽了。
    她示意黑鹅停下来，而后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再见。”
    万里九洲：“……”
    他默了默，主动跃下了鹅背。
    他用红宝石般的双眸望着鹅背上的苏沁舞：“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请问姑娘芳名？”
    苏沁舞回了他三个字：“苏沁舞。”
    话音落下时，黑鹅已飞出百丈之外，只给他留下一骑绝尘的背影。
    苏沁舞坐在黑鹅的背上，越想越觉得不对。
    她听到承安城的人说过，除了她之外，这个月没有别的外人来过承安城。
    这些天她一直在虚空裂隙边缘的三十里地练习战技，也从未见过有什么人往里面走过。
    万里九洲既没到过承安城，也没进过边缘的三十里地，究竟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
    退一步想，即使他是真的从承安城这边进去的，那在五六阶虚空魔物云集的虚空裂隙边缘，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怎么能毫发无损？又怎么会连衣服都没脏一点？
    他饿得晕倒在地上，为什么虚空魔物没有一口把他吞了？
    种种迹象表明，他的来路不简单。
    甚至——
    苏沁舞心里冒出一个堪称可怕的推测。
    他就是虚空魔物！
    如此，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虚空裂隙附近就说得通了。
    如此，只剩下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虚空魔物会有完全的人形吗？
    答案是，有！
    虚空魔女就是。
    第二个问题，虚空魔物会熟悉人类的丹药吗？
    苏沁舞思考了片刻，也有。
    依然是虚空魔女。
    这个男人不可能是虚空魔女。
    但既然能出现第一个例外，就有可能出现第二个。
    保险起见，她觉得有必要再去试试他。
    苏沁舞拍了拍黑鹅：“回头。”
    片刻之后，黑鹅的身形如流光般飞到万里九洲的面前，在距离万里九洲只剩下不到一丈距离时，苏沁舞从鹅背上站起，抬手就是一剑。
    剑气破空，光芒大放！
    在路上慢慢前行的万里九洲闻声抬头，正好对上了苏沁舞居高临下的目光。
    这一刻的苏沁舞，仿佛被剑气所感染，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无情和冷漠，还有如宝剑出鞘般的杀气。
    第722章 他怎么来了？
    割鹿剑已至。
    剑尖距离万里九洲的眉心仅剩半寸之遥！
    玄墨的剑峰上，凝聚着磅礴的剑气，明明是群雄逐鹿之剑，却因被重渊的神力加持过，带着一种“世人皆蝼蚁，天下唯我主宰”的霸气。
    万里九洲没有躲避。
    他也没有反击。
    他就这么定定地注视着苏沁舞，薄唇微抿，仿佛破空而来的不是剑，而是一朵花。
    他的眼底倒映着割鹿剑玄墨的光芒，倒映着玄墨光芒上流淌而过的金光，显出几分深邃来。
    一切都不过瞬息之间！
    割鹿剑堪堪在刺破他的眉心之前停住。
    苏沁舞声线冰冷如数九寒冬：“你为什么不避？”
    万里九洲敛眸注视着她：“如果我不避，你会杀我吗？”
    苏沁舞：“……”
    她当然不会胡乱杀人。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莫名的不想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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