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平之看了一眼林清嘉,她生的好模样,又是气定神闲,咽下了原本准备说得话,也是有可能的。心中原本是怀疑不是林清嘉作的画。
秦霆轩看着林清嘉,轻轻说道:我觉得是她作得。
什么?因为秦霆轩的话太轻,柳平之没有听清楚,见秦霆轩不愿开口,只好不再多问。
你什么意思?林清璇被张德音的话气得倒仰,我亲眼见到我三妹妹做得画,怎么到了你的口中,成了别人做的。
对,这画确实是精妙,精妙到让人觉得她做不出这样的画。张德音索性直接说道,你先前不长眼,连着两次带了赝品,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争口气,就寻了人作画,按在你三妹妹的头上。
林清嘉听到这里,笑容淡了,开口说道,按道理作画不是让认争强斗气的。既然是画社,应当是有笔与纸,我当场作画就是。
嘉妹妹。林清璇见着所有人都围簇了过来,有些担心林清嘉会紧张,反而做不好这画。
人多没关系的。林清嘉对着林清璇温声说道。
少男少女是最爱热闹的,见着起了争端林清嘉要当场作画,都有了兴致。腾开了台面,有人研磨,有人洗笔。
最后是那圆脸的姑娘,右手捻着一支笔,递到了林清嘉的面前。
多谢。林清嘉接过了笔。
走到了正中,幸而今日里穿的是窄袖,若不然就不好作画。
笔尖饱蘸墨汁,深吸一口气,大毫落下,重重抹上一笔就是远山如黛。
张德音只见着这一笔,就知道自己错了,刚刚的赏菊图定然是林清嘉所画。张德风的眼底流露出惊艳之情,也不忘对妹妹低声吩咐,等会要同林三姑娘道歉。
张德音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咬着唇点了点头。
落笔是浓墨,迤逦晕开后,就是淡色,手中的笔并不离开宣纸,凌厉向上,这一笔就破坏了先前成就的远山。
有人轻轻咦了一声,不知道为何林清嘉会做出这样的一笔。
秦霆轩听到了身边的柳平之,他轻轻叹息,可惜了。
可惜了?
秦霆轩的眼睛微微眯起,是以为林清嘉的这一笔走坏了?
他可不觉得林清嘉提出当场作画,会做坏这一笔。
林清嘉并没有理会小小的骚动,她终于做完这一笔,面上露出浅笑,接下来并没有用墨汁,而是蘸了清水,在先前那一笔上细细描绘,原本不成形的曲线就晕染成了山间的雾气。
此时所有人才惊觉,原本林清嘉的一笔并没有坏了远山如黛,而是在心中已经成就了山间的雾气,清水晕开断断续续的墨痕,成就了山间或浓或淡的雾气。
张德风的一双眼闪闪发亮,忍不住叫了一声好,生怕惊动了林清嘉作画,闭嘴不语。
秦霆轩的手指转动拇指上的扳指,眼睛微微眯起,他就知道林清嘉的那一笔没有做坏。
意随笔动,一副山水画就在众人的面前展开,没有画水之前,山是巍峨雄伟,带着缥缈的仙气,有了水色之后,仙气仍在,多了秀美的味道,清水荡漾,最绝就是那水中的一叶扁舟,有蓑衣老者于舟中垂钓,能够掉的上鱼或者不能,想来老者也是不在意的。
林清嘉搁下了笔,对着已经看呆了的林清璇微微一笑。
林清嘉的动作像是一滴水滴入到了热油之中,顿时炸裂开来。
统共没有用上一个时辰,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的山水画。
落笔之前,应当已经构思了全画,所以每一笔都是恰到好处,我记得在画山中的云雾时候,我还吃了一惊,觉得这一笔是画的废了,谁知道后来竟是用清水晕成了山间的云雾。
正是正是,我也记得那云雾,当真是妙绝。
云雾确实让人惊艳,最为称道的还是一叶扁舟,刚刚的赏菊图与如今的山水垂钓图显然是一脉相承,精致秀美,都是用人物作为画眼,灵动了整幅画。
众人议论纷纷,看着林清嘉的目光带着炎热。
对不住。张德音走到了林清嘉的面前,对着她深深鞠躬,她的眼眶有些发红。
林清嘉往后退了一步,侧头看着林清璇。
张德音便对着林清璇躬身。
张德音性子倨傲,几时见过她这般的模样?像是夏日里喝了凉沁沁的冰泉,心中说不出的舒坦,林清璇的梨涡都现了出来,先前赝品的事,一次是我没见识,一次是被人做了局,我又不是诚心拿着赝品过来的,我妹妹主要是因为你总是拿这件事说道。
张德音看着林清嘉,她点点头,轻声说道:是。
如同张德音说得,菊花非有十多年的笔力所不能及,需得兼有名师指导,她如今尚未及笄,住在姑苏别院,被张德音怀疑是也是常理,她并不为此生气。
张德音对着林家姐妹两人说道,先前对不住了,是我的不妥当。
因为有些才气,所以恃才傲物,所以看不惯林清璇。
是家妹冲动了。张德风见着妹妹诚信道歉,林家姐妹面上也有松动之意,再次携妹妹,与两人珍重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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