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月桥还劝着月余煦,他们普通人家斗不过这些权贵。
可在听到宁大夫人毫无愧疚的指着、羞辱后,她突然就想通了,与其这样畏畏缩缩,还不如狠狠心,找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哪怕皇帝再偏心宁家,禁止在这四海之内传扬,但总还有海外的国家,他们与大都都有着往来,也有着敌对,只要他们借着这个把柄攻击一下宁家,就足够让他们没脸了。
宁家的背景她方才已经打听清楚了。
正如她说的一般,宁家身为皇贵妃的母家,还是爱惜颜面的,尤其皇贵妃膝下还有一个皇子,哪怕为了这个皇子不因为宁家的事儿被人攻击,他们行事也不敢太过,给宫里的贵妃母子招黑。
宁老夫人、宁大老爷、安氏等人皆因着她相继黑了脸,倒是宁衡惦记着她说要一头撞死在皇宫门口的事儿,几个大步过来,着急的说道:你别死,千万别死,你要什么我都答应的,撞死可疼,可不
在月桥的冷眼下,宁衡把到嘴的那句不漂亮了给吞下了肚。
宁小侯向来无法无天,难得在这样的冷眼下,竟然莫名的生出了两分心虚。不过,他到底心虚什么,向来是女人在他面前无所遁形才是?
衡儿!宁大老爷气得想拍死这个一心只看外表的儿子。
你这个女子,我早说不是好人了吧,怎么,如今这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安氏最大的底气就是她女儿身为皇贵妃,也最是容不得有人能威胁到她,当下毫不客气的骂道:还说什么公道,不就是想多敲一点好处吗,打量谁不知道呢,你们村里来的
我是村里来的不用你提点,夫人来自大家贵族怎也跟我一个小户之女如此计较,说出去,别人也得说夫人的不是,月桥一下打断她的话,勾唇冷笑一声:哪怕我小户之女又如何,好歹我懂得礼义廉耻这四个字怎么写,夫人觉得如何?
被那双冷眼看着,安氏突然觉得浑身赤裸一般,在讥讽她不懂礼义廉耻一般,这个村姑,她怎敢?
然而月桥已经越过了她,直接把目光定在了能做主的宁老夫人身上:老夫人,你当如何说?
宁老夫人深深的在月桥身上看过,反倒说了句:小姑娘年纪轻轻,行事风度倒是麻利,一张嘴又伶牙俐齿的。
月桥早就不想听这些虚伪的暗袋讥讽的话了,她掩住眼底的深深冷意和不屑,直视着上位的宁老夫人,道:没办法,生活所迫,形势所逼,人吗,在被逼到绝境之后,总是会反扑或者咬上一口的。
宁老夫人刚说她伶牙俐齿,立马就被月桥一张嘴给哽住了,好一会才笑了起来:姑娘要什么,只要我宁家有的,都能补偿给姑娘你。
月桥却闭了眼敛,不再说话。
她那眼下的青色格外明显,在苍白的脸上更显脆弱,月余煦从没有这般恨过自己,因为无权无势,他们的讨一份公道都像是在做一场买卖和交易,而丝毫撼动不了人家分毫。
如同蚍蜉撼树,越发显得自己弱小而不堪一击,这样的反差却反倒让月余煦冷静了下来,那些怨气、怒气狠狠的扎根在了心里,慢慢的开出了花朵,生根发芽。
他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声音出口:我们只要宁家写上一纸保证,至于别的,家妹如今出了这等事儿,恐将暂无闲心思虑这些。
宁家后门,一辆朴实的马车悄无声息的从里头出来,朝着路一直开,直到快要出城之时,车里传来一道女声:停下。
车夫一下停在了路边。
车厢里,正是月余煦兄妹,在宁家写了保证后,他们二人便准备离去,这辆马车是陈锐特意找来接人的,朴实无华,丝毫不打眼。
上了马车后,月桥便一人躲在车厢角落,蜷缩着身子,裹成一团,看得月余煦心酸不已,数次想要靠近,但又忍住了,直到快要出城,月桥才终于出了声,还让车夫停了车。
月余煦轻声的询问:怎么了,小桥?
月桥抬了抬头,声音还带着暗哑:哥哥,不回村子。
为何?月余煦刚问出来,便想到了什么,看着人:你是担心村里有人会说闲话吗?他带着几分保证,几分诱哄似的说道:不会的,你放心吧,村里的人都不知道的,咱们悄悄回去没人会碎嘴的。
月桥摇了摇头,带着几分苦笑:二哥,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安慰你,这么大的事儿便是闲言碎语也够惹人非议的了。
她已经出了这种事,何必再连累春姨一家被人说道。
小桥月余煦一向巧舌如簧的嘴却穷词的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月桥反而笑了起来,笑得惊心,眼底还带着雷霆一般的疯狂,她轻声呢喃:哥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更不会没用的寻死觅活,罪魁祸首都还好好的活着呢,我为何要轻生!
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她是不屑做的,要么,她也要两败俱伤。
车厢外的车夫听到这轻语中夹着的厉声迢迢,身子一颤,背后竟泛起了凉意。
最后,月余煦只得退了一步,让车夫驾车去了房管处,亲自挑了一处清净的小院子,把人安顿好,又匆匆回了趟书院,不多久,他再来时,身后多了两个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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