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月当家这个当岳父的怎生看宁衡怎生都不满意。油嘴滑舌、巧言令色,油头粉脸的哪里是一个爷们该做的,男子汉就该端正严肃,说话矜持有理、进退有度,这样卖弄嘴皮子有何用?
他们家几个男娃就养得不错,老大月余粮高大强壮、说话得体,老二温和儒雅、口若悬河,哪怕最不争气的月小弟,那也是活泼天真,但又不缺乏男儿家的勇猛,哪跟这女婿似的,成日里在女人堆里打转,没个正行正经。
他倒是有心想问问往后这女婿要做些什么,但人正经的亲祖父、亲爹都习以为常,他倒是不好开口得了。
表面上一群人和和气气,在过了约莫两盏茶后,马明明就把宁衡看中的物件通通都送了过来,上至披风、小茶壶、薄纱、桌椅,下到捏在手心把玩的小玩意一应具有,当然,马公子是不敢进来的,在把一堆东西交给了宁家下人后一溜烟就跑了。
若非这些东西不是小侯爷点名要的,马公子才不会在明知道月家老大也在的情形下还踏进宁家半步呢!
厅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堆了好大一堆,五颜六色的闪得人眼花缭乱,宁衡站在那一堆华美的东西前,先捡了几个镶满了宝石的佩件送给了宁阁老和宁公,又选了两条镶满了宝石的鞭子给月当家和月余粮,余下的华美纱布、头饰又分发到女眷手上。
先不提一大把年纪还拿着这五颜六色宝石佩件的宁家父子,便是月家父子看着手上长长的镶满了宝石的鞭子也是一阵无语。
月家父子都是杀猪匠,这是让他们去收猪的时候拿这么一条鞭子去抽是吧?
这个不错,看着真是精致,相对于男子这边的沉默,女眷那头明显要给力许多,安氏捧着一堆纱爱不释手,左看又看的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宁衡上道的又捡了几块别的纱布过去,屁颠颠的说道:娘,你看看这几个颜色,这些都很好看,你穿也适合得很。
是吗?安氏笑开了花,又捧着宁衡送上来的左瞧又瞧。
伺候好了亲娘,宁小候又转到了余氏跟前儿,态度恭恭敬敬的:岳母大人,你瞧着那个好些?
余氏撇了他一眼,淡淡的笑着道:都很好看。
这些纱,在余氏的前生里,俗称为雪纺。
想必波国也是很看重和都朝的通商,所带来的纱面料软和、触手柔滑,且上头还细细的绣着各种图案,又充满了异域风情,有句话说得好,女子天生就对这些没有抵抗力,饶是余氏这个早就穿过纱的人来说,此时见到这些,也难免心里有几分波动。
宁小候早就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知道女子最喜欢玩口是心非这一套,待又挑了几个颜色捧到余氏手上:岳母瞧瞧这些,这几个颜色素雅,平日里穿着肯定好看,他侧头笑眯眯的问着月当家:岳父大人,你说岳母穿这个好看吗?
月当家瞪了他一眼。好小子,还挖坑让他跳呢?
他道:好看是好看,不过咱们都朝的布料也是极好看的。
那是那是,宁小候依旧笑呵呵的:我那里前些日子还特意买了不少好看的布料正要送去给岳母呢,巧得很今儿岳父你们过来做客,这都是缘分啊。
月当家看着这小子嘴巴一张一合的,险些就要把嘴里那句缘分个屁给说了出来,还是月家老大抢先一步回了句:妹夫有心了,既然是表达这孝心的礼那咱们收下便是,回头也好替妹夫在城里正正名。
正名?
宁小侯这就觉得有几分尴尬了,在没成亲娶媳妇前,外头那些暗地里说他采花贼、小霸王云云,他还暗地里自得了许久,如今在这场合被大舅子提起过往那些年少轻狂,却是心里不自在极了。
还有一种寻花问柳被人捉的感觉。
好在月余粮也只是这随口一说,而余氏随后便朝宁阁老告辞了。
宁阁老面色不悦:月家的这是为何?这都快到晌午了,来都来了无论如何也要吃上一顿便饭才是。
嗨,这不家里实在是忙不开呢,余氏便道:若非是发生了这等大事儿,咱家初初来金陵城落脚,正是最忙碌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上门叨扰的,今日之事,还得请阁老和公爷海涵,我们乡里人家,做事最是没理会那么多规矩,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呢,宁阁老多年身居高位,早练就了一副波澜不惊的外表,也说起了客气话。
余氏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儿,同月当家、月老大起身给宁阁老施了一礼,又给宁公说了两句,便准备离开,宁阁老忙招呼着宁衡:衡哥方才不是说早给你岳母大人备下了布料吗,还不快去准备准备。
唉,我这就去,宁衡回道,几个大步就离开了前厅。
宁公和安氏送月家人出门,路上经过那九曲回廊、粉蝶绿翠的,安氏在宁公不悦的目光下还带着两分阴阳怪气的笑道:亲家,你们瞧咱们宁家这院子如何,这金陵城里,若说比我宁家这院子还美的,除开宫里也没别的地方了,寻常人等就是挤破了头也难以见到一回,两位亲家还没见过这些奇珍异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