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鸢姨娘带着思鸢院的丫头仆妇们气势汹汹的到了莺歌院,一路横冲直撞,把莺歌院里的拦路的婢子给拂到一边,狂若无人之境一般朝着侧院而去。
而早有机灵的丫头见势不对急忙跑到侧院去通报了。
少夫人,大事不好了,鸢姨娘带着人打上门了。
彼时月桥正在秦姑的指点下磨香,秦姑说世家里的女子身上的香皆是亲手而制,而秦姑自宫廷而来,手中握着数种秘方。
但无论是何种秘方,对只会养兔子养鸡的月姑娘来说,这都是个难题,因此秦姑便要求她从最末等的磨香开始。
磨香,顾名思义便是磨制香料,且这磨的手法还不得快了慢了,重了轻了,要均匀细致,手法一致,那磨出来的香料便才细腻柔滑、香气均衡,如此,第一步便做好了。
在月桥的面前,摆着大大小小数十种香料,且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寻来的淡雅馥郁的料,或许是上天开了一扇窗,总会关上一扇门,对动物得心应手的月姑娘对着这高雅的玩意十分不趁手,连续在秦姑的不敢置信下失败了好些次。
在又一次没有均匀研磨失败后,月桥也有些不耐烦了,恰逢下人大呼小叫的跑了进来,把她惊得手一顿,接着烦躁的把跟前儿的磨石一推,问着气喘吁吁的丫头:谁来了?
丫头捂着胸口,回道:是,是鸢姨娘。
月桥颇有些诧异,便是一边的秦姑也蹙起了眉:她来做何?
秦姑的话,这回还是那鸢姨娘亲自回道了,只见她们一行人气焰嚣张的走了进来,为首的鸢姨娘把那通报的丫头往旁边一推,大摇大摆的走到月桥面前,见她端坐在凳上安稳如山,面前摆了一堆精致的香料,还有一旁的秦姑在旁指点,脸色一下扭曲了起来:月氏,你好大的胆子,我好歹是你的庶母,你竟然敢扣押我的丫头,伸手伸到了庶母头上,若是传扬出去,只怕你这个少夫人少不得被人讥笑奚落,别的我也不废话,你赶紧把人给我交出来,再给我道歉陪个礼,这事儿便也算了。
鸢姨娘趾高气扬的,说得十分大气愤慨,偏生最后又要学做贵妇一般表示自己大度。
月桥还是第一回听见这般好笑的事儿,当下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左看又看,见自己院子里的都被鸢姨娘这一手给惊讶得回了不神,唯有秦姑沉着脸,当下站了出来,厉声呵斥:放肆,鸢姨娘,你失心疯了不成?
庶母,什么庶母?
在大都,唯有正室逝去,妾室理事且一家老爷暂无娶妻打算时,妾室若是抚育了子嗣,这才勉强的唤一声庶母,但鸢姨娘怎配?
大夫人在世,且她无才无德并未有抚育子嗣的功劳,怎敢让自己脸上贴金,张口闭口庶母庶母,这至大夫人于何地?
什么失心疯,你个老虞婆少多管闲事,鸢姨娘不耐烦的说道:我是大老爷的妾室,她自然该唤我一声庶母的,合情合理,倒是你,她对着秦姑铁青的脸,微微有些发颤,但瞬间又挺直了腰板:倒是你,该回哪儿就回哪儿,这是我宁府,可不是你能说三道四的。
你!秦姑着实没想到,这鸢姨娘能嚣张成这样,她打从宫中出来,面上端的是贵妃娘娘的面子,这鸢姨娘倒好,明知她的底细竟还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欺人太甚!
第58章 发发威
在秦姑气得脸色铁青的时候,端坐在圆凳上的月桥淡然的开口了:秦姑,退下!
月姑娘说话从来都是如轻风细雨拂过人心,此时难得的带上了一缕威严,然本来气得发抖的秦姑下意识一怔,随后弓了弓身,退到了后面。
你这是什么意思?鸢姨娘瞪着两条细长的眉眼,质问着好像有点变化,有好似没有变化的月桥,一股说不出的咯噔好像在心里闪过,但此行对鸢姨娘来说,那就是站在了庶母的身份上,过来看着这个从前让她羡慕嫉妒的女子是如何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的,因此,心里那丝不安下意识被她给忽略了。
因此,鸢姨娘冷笑一声,不屑的撇开了眼:我劝你还是别玩心眼子了,你那些小把戏我早就一清二楚,虽然你有些手段,但是在我的眼里却是不值一提。
虽说旁人都说这月夫人的手段高明,连老夫人、大夫人和其他几位夫人在她跟前都没讨到好,但在鸢姨娘看来。
不过是这些人太蠢罢了。
他们谁人的身份不比那月氏高处一大截,却为何屡屡被月氏压,还不是明明有身份却不知道用,只要抬出身份出来,用长辈的身份压她一压,便是她有通天的气焰也使不出来,她以前当丫头的时候,不止见了多少被婆婆们给压得一辈子都出了不头的新妇,怎么轮到这里却不行了,不过是这些人自持身份,不懂利用罢了。
既然这些人不用,那她便用了。
莺歌院的下人们被他这嚣张的气焰给气得满脸通红,但没有主子的命令,他们也只敢在边上站着瞪着那一群人而不敢出头。
反倒是鸢姨娘带来的全都面带讥笑,不屑的看着这莺歌院的人,瞬间便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在这种氛围里,月桥从淡蓝色的宽袖里抽出了一张白色的绣帕,那帕子上绣着两只精巧的花骨朵,她动作轻柔的擦了擦手,等把十根修长白嫩得可入画的纤细手指一一擦拭了下,这才把绣帕放到了案上,轻轻捻了捻下摆,从容的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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