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归候夫人,也正是今日的主角,闻言也看了过来:对啊小娘子,我们不曾见过,你是如何得知。
月桥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微微侧头,话语里颇有些娇憨:大约是我能一眼看穿吧。
话里还颇有些自豪。
等着她回答的众人却心里一凛。
年幼一点的心里不屑的呲了一声,觉得这宁家新妇不过是个绣花枕头,只有那一张脸能看,连谦虚两句都不会,如今凭着这一张脸倒是能讨得那宁家小霸王欢心,待时日久了,再鲜美的美人也得看腻,到时候还不是被抛弃的命。
但那些妇人们可不这样想。月氏之女嫁入宁国公府,轰动了整个金陵城,一个乡下来的土丫头罢了,哪怕长得貌若天仙,但家底儿摆在那儿,言语谈吐定然粗俗得很,哪怕有贵妃娘娘帮衬又如何,短短月余还能把一个土丫头扭转成大家闺秀不成?
面上看的确毫无挑剔,但只要她开口定然要露馅的。
然而,这月氏却只是娇娇憨憨的把话头子转到了自己身上,加上她又年幼,竟丝毫没有别扭做作的姿态,且,聪明人是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去大加的夸赞另一人的,旁的人这般多,能与归宁侯府比肩的也不少,需知说多说少都容易得罪旁人而不自知。
这个月氏,不简单呐。
好你个小娘子呢,倒是会自夸。候夫人虚点了点她的额头,嗔了句,又忙让丫头引月桥入座。
月桥代表宁国公府,位置自然也是顶顶好的,在老夫人等人左边第二个位置,那第一位端坐的夫人月桥是知道的,秦姑早前便与她说过,那是温家的位置。
温家来的这位保养得宜,十分雍容的妇人据秦姑小声说道,乃是温阁老的儿媳,皇后的亲母,坤帝的岳母温良氏。
这几重身份压下来,连月桥都觉得不知道她那个便宜婆婆到底是凭着什么跟温家夫人们争斗不止的,她就不怕给宫里的贵妃带来什么祸事?毕竟,宫里除了有皇后这个跟贵妃势力相当的外,还有个太后在上头撑着,只要太后娘娘一日在,那她便有一日可以压在贵妃头上。
月桥与周遭的夫人们只浅浅额首打了个招呼便端坐在案前,耳畔听着窃窃私语,凸自微笑着饮着杯中茶盏。
秦姑与绿芽立在她身后,尤其秦姑,对月桥自打下马车后的表现非常满意,如今在这么多的世家夫人面前也丝毫不落下风,没有一点胆怯,凭着这份淡然,对当初贵妃娘娘的先见之明,也确实是佩服得紧。
宁家因月氏而乱,但也总会因月氏而定。
不大一会,因着月桥这个生面孔带来的气氛又热乎了起来,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小声交谈,月桥这里倒是不时有人明里暗里的打量,但都不曾有人主动过来搭搭话,为此,月桥也不在意,颇为怡然自得。
看来老爷子没说错,你这姑娘倒是有趣儿的紧。淡淡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温夫人微微偏了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贵府之人也十分通透。
温夫人的贵府,指的乃是月家。
月桥也微微偏了头,嘴角恰到好处的勾起一抹有些受宠若惊的微笑,道:夫人赞誉了。
温夫人笑笑又把头偏了回去,由着丫头伺候她吃起了点心,只在轻缓的吞咽了一口后,自顾说道:小娘子回去的时候烦帮我与你娘说一说,今儿我特意为她来的,结果她竟然没出现,难道是怕我了吗?
温夫人说这话的时候还带着笑意,偏生这笑意里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仿佛只是随意开口一般,也难怪安氏每回碰到这温夫人,总是被惹得跳脚。
月桥应了下来:夫人嘱托必不敢忘的。
不过这会子,安氏恐怕是没有心情打理温夫人了。
因着突然冒出来的那几串水晶,安氏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把那珠子捡起来一瞧,原本白蒙蒙的水晶珠子像是被划过的一样,上面细细的有着伤痕,她心里顿时惊疑起来。
水晶珠稀罕,带色的无价之宝存放在宫里,也只有到了贵妃以上品级的妃子才得使用,大臣家眷用的这白色水晶珠虽不是带色的那般稀罕,但也极其少见,只有那些有地位身份的世家主母们手上才得两串。
她当年出嫁时,安家主母便把她手头的水晶珠子串在了小屏风上随着一起陪嫁了过来,但安氏摆弄了些日子后怕在外头被磨损,便命人收回了库房里去。
整个宁家,只有老夫人和她这里有这玩意。
但老夫人把这也看得重,当年二姑娘出嫁,老夫人心疼这个嫡亲女儿,也为了给她做面,分了大半让二姑娘带走,余下的,怕是没有她手足这般多才是。
难道
来人!安氏呼吸一下急促起来,对慌忙进来的莫姑姑道:姑姑,立马去库房那边看看,我的水晶屏风可还在?
莫姑姑看着她手上的那白色珠子,惊呼了一口:夫人。
安氏眼一厉:还不快去!
是是是!莫姑姑忙安抚她:夫人你莫急,老奴这便去,你的东西定然还在原处搁着呢?
这毕竟是嫁妆,谁敢没脸没皮的拿人嫁妆啊?
虽然这般想着,但莫姑姑还是在安氏的眼皮子底下扭着腰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等人一走,安氏一下瘫在了塌上,手中捏着那破败的水晶珠用力得可见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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