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他已是不敢去看刘管事的眼。
偏生黄俪又说道:若是早知道她与那月桥有仇,女儿怎会去打断她?
明明,她们就有同一个瞧不惯的仇人
闭嘴!黄员外生怕她又说些什么,怒火朝天的给了黄俪一巴掌: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早知道她如此不知进退,方才他就不应该去救她!
爹!这一巴掌打得黄俪半边脸颊顿时肿了起来,满眼不敢置信,似乎是不懂为何黄员外会突然大发雷霆的打她?
够了,你们父女俩也不必装了。刘管事早就没了先前的客气:既然二位都是明白人,那在下也不用多说了,来人。
他的话刚落,门外瞬间进来不少庄头的大汉,把黄家一众人团团围住。
刘管事撇了他们一众人,背着手朝外走去:看好他们,在主子没发话前不能放漏一个。到了门口,他又转了头,笑容意味不明:黄老爷,实在多有得罪了。
这个笑却让黄员外背脊一下冷汗直冒。
刘家庄子的下人们在刘管事走后,也纷纷退到了门口,把门窗给关上了,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窗口不时的灌几口风进来。
这一被关,就到了黎明。
小窗户里可以清晰的见到天色连连发白,到光亮慢慢照进了厅里,里头黑乎乎的一团总算能瞧得清人,黄员外颓然的瘫坐在椅上,双眼空洞。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或蹲,蹲坐在一处,抱着腿,无声的静谧着。
到此时,黄俪总算开始害怕起来,她惊惧的摸到黄员外一旁,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的啜泣:爹,咱们如今怎么办?
对这个女儿,黄员外如今是理都不想理,他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着刘管事最后的那个眼神,心就凉得不能再凉了。同为打理家族的人,他实在太清楚在这些有权有势的眼里,他们这种得知了秘密又没有背景的人会有何等下场。
好的,用银钱封了口打发了,坏的,自然多的是方法让他们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只希望这刘家不会找个替罪羊才是,否则为了不让刘家下人给宁家少夫人施行邪术的事儿传扬出去,只怕他们都难逃此劫。
爹黄俪又扯了黄员外的袖子,都快哭成了个泪人儿。
黄员外总算开了口,只道:若是这次能侥幸脱险,往后你爱如何行事便如何行事吧,我只当没你这么个不知廉耻,不知进退的好闺女。
这个好闺女三个字他咬得特别重,仿佛是一个字一个字拼凑出来的一般。
不要爹。黄俪急促的哀求着:女儿不是故意的,对,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任她如何把错往自己身上揽,黄员外已经对她失望透顶,再也没搭理过她,到最后黄俪消停了,蹲在一角目光呆滞。
她的脑袋一片浆糊,不断的打着死结,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对她予取予求、宠溺关爱的黄员外为何会因为这小小的事儿就说出再也不管她死活的话了。
小姐。
小翠看她这副模样,不由跟着蹲下身喊了喊。
小翠。犹如抓住浮木一般,黄俪眼眶泛着泪,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满脸不解:小翠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爹不理我了?
小翠语重心长的长叹了一口:小姐还不明白吗?
若不是她在最后关头打破了黄员外的如意算盘,更说出那样一番话,刘管事为何会把他们关在厅里,还派人守着?
如今不止走不了,恐怕还得交代在这儿。
黄员外对黄俪已经够好了,从金陵府那事儿后,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也没说甚重话,接人时还不断被淮婶儿给侮辱了一番,赔上了一大笔银钱才算了结,任是如此也把人给带出了城,准备接回家,而黄俪不但不羞愧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外头,还没点眼力劲。
生死攸关之际,黄员外会如此不奇怪了。
呜呜呜听完了小翠这番客气的话,黄俪捂着脸哭出了声儿。
且不提刘家那头接到庄子上的信后是如何震怒,在下晌之时,一直有些黑沉的厅外缓缓传来了动静,接着大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黄员外等人目光期待的看着那条缝越来越大,最后,刘管事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刘刘管事。黄员外从椅子上坐起,撑着身子上前,腿弯一麻,差点一个踉跄的摔到了地上,被一旁的黄家下人给扶住了。
刘管事又恢复成昨日初见时的温和模样,笑着:对不住了黄老爷,在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一听这话,黄员外心里一松,面儿上也不由浮了几缕笑意:明白的,明白的。
好歹,这刘家是不打算下狠手了。
刘管事朝身后摆摆手,身后一群婢女们鱼贯而入的捧着饭食搁在桌上,俨然是招待贵客的模样,他又道:这一顿就当是我们刘家的赔礼了,昨日让黄员外的女儿受惊了,如今那妇人已经被主家发落,送去了苏河之上,想是再也不会害人了。
这话,既是叙述又是告诫。黄员外听得浑身一震,嘴角好不容易扯了扯附和:善恶到头终有报,她既作恶多端,有此报应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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