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近前,她给余氏行了一礼:劳娘你操心了,是儿媳的不是。
余氏先前说得狠,这会儿见她如此也硬不起心肠来,板着的脸上柔和了几分:行了,咱们家没这些虚礼,你坐下吧。
是。
等人落了坐,余氏便问她道:这丫头是你跟前儿的,如今只打了板子,余下如何发落她还看你是个什么想法,我老婆子也替你做不了主。
娘你客气了。何梅一想到这丫头做的事心里就恨得牙痒痒的,但这会儿被余氏问起又顿时茫然了起来,她本是普通人家的闺女,在没进月家之前,别说让丫头伺候了,连一日三餐都是自己亲手打点,哪里有发落旁人的机会。
她听着外头的板子声,一声一声的响在耳里,又听那丫头的惨叫,心里到底是念着伺候了她这许久的情分,只说道:便把她给打发出去吧。
余氏看了她一眼,目光里还带着叹息,但也没说什么,只点点头,朝跟前的丫头吩咐:传了话下去,把这丫头给撵出门去。
奴婢这就去。丫头得了令,匆匆传了下去,不多时就听那丫头凄惨的在外头叫着大爷救命大爷我已是你的人,你不能不管云云之类的话,让一屋子女眷听得都直皱起了眉头,何梅更是脸色一片惨白。
这是她最不愿想起的。昨儿月老大和月当家父子两个喝了些小酒,回去就倒头睡了,月余粮是个粗人,用不来那些丫头下人的,平日里的用度都是她替他置办,余下的他也自己动手,昨儿不知怎的那丫头就进了月余粮的房间,清早的时候被发现还哭哭啼啼的说是大爷拉她进的房。
那时候,那丫头浑身没有一点遮身的,腿间和身上更是带着斑斑痕迹,便是说没那一回事也没人相信,何梅更是当场就晕了过去。
院子里渐渐安静了下来,传话的丫头办完了差事又重新回来当值了,余氏瞧了瞧天色,朝何梅说道:你也莫要多想了,老大从小就老实,又是个有责任的,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何况他喝得醉醺醺的倒头就睡,哪里还有那等心思,这丫头心眼子活泛,不定用了什么法子,以后你也别一股脑心思都用在闺女身上,当家的身边儿也得多盯着点,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好。
余氏说着,后头就是在跟她们说着两口子相处的经验了,别说何梅听得怔然,就是陈明月也是听得若有所思的,而后两人相互看了看,真心实意给余氏道了谢:多谢娘提点。
余氏有心欣慰,心道虽说心软,但还不是个蠢的,摆了摆手,道:算不得什么提点,都各回各屋去吧,老二媳妇,她顿了顿,又说:老二和你爹也快回来了,你快些去备下热水,等老二回来让他洗洗,吃两口热乎的。
哎,我这就去。陈明月一听,顿时欢天喜地去做事了。
何梅见此,忙问道:娘,二弟科举是大事,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余氏正要摇头,瞥见她有些小心的眼神,到嘴的话吞了回去,抿唇点头:你去厨房瞧瞧吧,今儿弄一桌好的,不过大姐儿那儿你也得顾着些,别饿着她了。
何梅脸一亮,浑身好像有了力气般,风风火火的出了门,模样看着同刚嫁进月家时差不离多少,一样做事麻利,手脚勤快,说话也爽利,余氏心里直点头,她就说老大媳妇是坐月子坐久了,整日待在房里不好,把好生生的爽利人给弄得别扭得很,本来这坐满月的月子也就够了,偏生何家那头言语里说他们姑娘受累了,伤着了,非要让坐上两个满月,没见她姑娘还生了个大胖小子呢,不也照样满月就出了月子?
要她说,这都是作的!随后她又问了身边传话的丫头:大爷这会儿在做啥呢,前头方才都闹成这样了,他倒好,一个面儿都不露。
底下的传话丫头闻言脸一僵,心道,不是你不让大爷露面的吗,说甚他一个大老爷们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自个儿问心无愧怕什么,把人给撵到了后院,但想归想,丫头还是谨慎的问了话:回夫人,大爷和小爷在后院里头收拾明儿铺子里要做买卖的猪肉呢。
说白了就是杀猪。
余氏说着知道了,又嘀咕了句:小华不抱着他的银子数,跑去掺和他哥弄猪肉做甚。
黄昏时,月当家和月余煦回来了,一见他们,余氏等人就迎了上去,余氏连连打望着月余煦,见他目光清澈,脚步还算稳健有力,笑着点头:不错,不错,想来是没吃什么大苦头。
月余煦从她身上略过,含笑着一一打了招呼:娘,大哥大嫂,小弟,最后他停在了陈明月身上,对上那泛红的眼眶,眸子顿时柔和了下来。
行了行了,老二媳妇快带人去洗漱吧。见此,余氏斜了他们一眼,率先走了,月当家便跟了上去。
他们走后,月余粮也给月余煦挤眉弄眼了一番,还提着不肯离去的月小弟抛给了月老二一个你懂我懂的目光,最后装模作样的说了句:待会早些过来用饭,你大嫂特意吩咐厨子给你做的。
月余煦忙道:多谢大嫂。
何梅摇摇头:二弟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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