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辞叹了一口气,看了谢怀章一眼,谢怀章握着她的手:来人,将吕氏关押拘禁,着人立即锁拿余氏,不得耽搁。
众人听命退下。
容辞这才道:吕昭仪说的倒不像是谎话,若她所言为真,那余才人必定脱不了关系,不是故意让吕昭仪听见那番话,就是一时疏忽当真被她听去了机密,为搪塞过去,这才随口找了个理由以转移注意。
应该是后者,谢怀章道:吕氏成事不足,本来□□无缝的事情也能弄的破漏百出,若我是幕后主使,也断不会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多此一举,找个随时有可能牵扯出猎手的替罪羊。
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再就看余才人能审出什么来吧。
*
余才人招了。
非常轻易,就在那些准备大展拳脚的施刑人还没用上几种手段时,她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就全都认了,甚至比吕昭仪还要容易。
她对谋害太子的事情供认不讳,甚至能清楚的说出赤樱岩的名字、功效,招认这全是她主使。
就是太过容易,容辞反倒有些不敢相信,她近来被这事搅得寝食难安,胸腹中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似的,吃饭都没有胃口。
此时听了这消息,更觉得反胃,放下没沾几样菜的筷子道:她处心积虑要害太子为的是什么?居然就一点挣扎也没有,就这么轻易的全都认了?
谢怀章看容辞脸色不好看,心里有些后悔在她用膳的时候放方同进来回话。
你再吃一点。
容辞现在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了,她将递到跟前的饭碗推的远了一些,摇头示意吃不下。
谢怀章只得作罢。
容辞能想到的谢怀章也明白,他自然也对结果多有质疑,对着方同道:你们莫不是屈打成招了吧?
方同顿时委屈的什么似的,嘴里直喊冤枉:臣那边还什么看家手段都没使出来呢,那点刑罚,别说是这种招了就要全族一起掉脑袋的事,就算是在朱雀大街上随手偷了个钱袋子也不至于立时招认。
他说着便是一愣:对了,陛下,这余才人没有全族......她小门小户出身,过不下去了才将女儿送进宫当宫女,但是没过几年其父还是因为没钱治病身亡,几个男孩儿也没活多久,等她当上东宫的侍妾时,家里都死绝了。
这身世算得上凄惨了,可是在容辞心里旁人再惨也抵不过那份爱子之心,想害自己儿子的人,不管能引得多少人同情,她作为圆圆的母亲都动不了半分恻隐之心。
谢怀章和容辞异体同心,只觉得余氏可恨,丝毫也没有怜惜的意思,他冷笑一声:原来吕氏不过是碰巧了,这余氏才是真正的替罪羊。
容辞听他话里的意思却是已经认定了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余氏不过一个小小的才人,她便是想要做什么龌龊事也没那个能力,况且......若是太子出事,她并没办法直接得到好处她的位分是在太低了,一个宫女出身的六品才人,不论皇帝有没有亲生儿子,不论是谁将来继承大统,和她都扯不上关系。
容辞看着谢怀章:二哥,若是按照动机猜测,是后宫妃嫔作为的可能性就不高了。
事无绝对,谢怀章想到妻子孩子当时所受的苦就觉得恼恨异常:一般的妃子这么做的意义或许不大,但是有一个人......
话还没说完我,赵继达便在外间通传道:陛下,杜大人方才递了折子,说是有急事要禀报。
杜阁老是内阁的次辅,又人老成精,他说的急事必定真是十万火急。
谢怀章便准了他的请见。
容辞见状想先回避,却被谢怀章按住了:无妨,卑不抑尊,你是皇后,没有给臣子让位的道理,在此旁听就是了。
因此等杜阁老进来时,见到正殿中不只有皇帝,还有刚刚被册封不到半个月的中宫。
他在心里为难了只一瞬间就放下了犹豫,面不改色的向帝后行了礼,被叫起之后却没有动,拖着已经有些老迈的身子跪伏在地上。
老臣前来请罪,请陛下治臣之罪。
谢怀章的眼神一动,问:卿何罪之有?
杜阁老下颌紧绷,看得出来内心并不平静,但还是硬着头皮照实说了:敢问陛下,前一阵子太子殿下有恙,是否当真是因为一种叫做赤樱岩的药石?
知道赤樱岩的事并不奇怪,毕竟当初为了救皇太子的命,大梁上下广贴告示求访民间名医,后来太子果然痊愈,人多口杂,其实很多有门路的人都知道太子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但是偏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事,肯定也别有深意。
这件案子一波三折,揪出的竟然都是真凶的障眼法,那人便如同毒蛇一般时时觊觎着那个幼小的孩童。
容辞为了不给谢怀章压力,面上从没有表现的太过焦急,但其实每每想到这事儿都如鲠在喉,早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她听了杜阁老这似是带着深意的话,心中就像是火上泼了一层滚油一般,忍不住先开了口:
大人,您先把话说清楚。
皇后的急切让杜阁老略微差异,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一咬牙就顺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臣的孙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