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章坐到容辞边上,把她挤到角落里,两人紧紧挨着:也不单是因为这个,其实在牵出吕氏的时候我就有预感会是她,等到余氏招认的时候就更加肯定了,杜氏女的供词不过是印证这种猜测罢了,现在德妃虽然一味不肯招人,但顺藤摸瓜,她在宫中所倚赖的人脉已经牵连出来了其他人可没有她嘴硬。
容辞的嘴唇微动:是因为......只有她有资格做储君的养母?
谢怀章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原来你也猜到了......
之前他们一直觉得嫔妃们的嫌疑不大,就是因为圆圆的存在对她们将来的生活是一种保障而非威胁,可是却忽略了一点。
只有德妃并非如此。
她是最高位的妃嫔,不论是亲生的皇子还是过继来的嗣皇子,在没有皇后的情况下她就是唯一合适的养母人选,即便不是养母,继位的皇帝为了显示显示孝道,也会对她尤为的尊重。
对旁的妃子来说太子归新后还是归德妃或许都没什么区别,因为怎么都轮不到她们,可是德妃不同,这对她来说就是太后与太妃之间的天差地别。
容辞的手不由自主的攥了起来,若没有我,她应该不会对圆圆起什么不好的心思......是我的出现刺激到了她。
当时所有人包括德妃都认为容辞是因为太子喜欢才得皇帝另眼相看的,没了太子,她也就没有什么优势了。
这是什么话,你是圆圆的母亲,没有你哪里来的他呢,谢怀章向乖乖坐在他怀里听父母讲话的圆圆问道:圆圆,要是让你给换个母亲,你愿不愿意?
圆圆原本安静的眼神陡然变得犀利起来,他瞪大了眼睛:我不要!我只要我娘!
他扑进容辞怀中紧紧搂着她的腰不撒手。
谢怀章将母子两个一起圈住,低声道:你瞧孩子根本离不得母亲,你怎么能说那些话惹他伤心呢。
容辞心里有感动也有不安,一边拍着圆圆的背一边道:我只是觉得,她若起坏心思应该针对我才是啊,为什么一定要对圆圆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别想那么多了,等最后人证物证都全了就什么都清楚了。他摸了摸容辞的脸:你这几天总是没有精神,说不定就是思虑过多了,有没有叫御医来瞧瞧?
容辞抱着儿子靠在谢怀章怀里:李太医三天一次平安脉,也没看出什么不妥来,只是说不可太过劳累。
接着她就听到男人在头顶轻笑一声:这么说来,是我的错了......
容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谢怀章这是什么意思,心里有些羞恼,面上却不肯示弱,便用淡然的口吻说道:既然知道是你的错,就知错就改好了。
谢怀章轻轻一笑,有些错可以改,而另一些......原本就是明知故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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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德妃钱氏为中心,经过数日的调查,引出了后宫之中隐藏的很深的一批人。
但意料之外的是,这些人并不是德妃一手扶持的,而是昌平帝的继皇后,也就是谢怀章的姨母留下来的人手。
这却又在情理之中,毕竟德妃心机再深也不过才在后宫短短五年的功夫,这五年间她虽名义上有统领六宫之权,实际上也不过是管管后宫嫔妃宫女的吃穿用度,调解矛盾,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事上所有衙门都会直接上报圣上,根据圣意来各司其职,德妃并没有多少插手的权利。
但郭氏却不同,她在堂姐薨逝之后,以贵妃的身份摄六宫事有好几年,之后成为皇后之后更是大权在握,安插些人手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德妃又是太子妃小郭氏一意主张纳进东宫的,她若是那边的人也不奇怪。
谢怀章登基之后在大明宫清洗了数次,宫人间原本错综复杂的关系利益链已经断的差不多了,但难免会有几条漏网之鱼,他们身处不怎么重要的衙门,平时派上的用处也不大,德妃当时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几乎用尽了所有能动用的人手,才勉强成功。
陛下,是臣等无能,罪人钱氏愿意将一切供认不讳,甚至愿意将郭氏留下来的一切和盘托出,但是、但是......
容辞蹙眉问道:但是什么?她提了什么条件么?
刑房的主管无奈道:她说要娘娘亲自去见她一面才肯开口......
我?她是要见......
荒谬!谢怀章打断了容辞的话,怒斥道:如今证据摆在眼前,她招不招认都是死罪,皇后是何等人,凭她至微至贱之身也配国母屈尊?,她是昏了头你们也是么?竟真拿这等事来污皇后的耳朵!
那主管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砰砰磕了好几个头:是臣一时糊涂,请陛下娘娘恕罪。
容辞压住谢怀章的手:她当真是这么说的,不求见陛下,而是见我?
主管连忙应是,谢怀章见容辞若有所思,不由唤道:阿颜......
我去见一面又有何妨,容辞安抚道:二哥,她若不肯将郭氏留下的人说清楚,大小是个隐患,不若一劳永逸为上。
谢怀章很不想让容辞去见那种歹毒的女人,觉得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委屈,可是容辞打定了主意,谢怀章劝了几次之后也只得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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