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心中杂念略略平息下来,男人才轻启薄唇,即是如此,明日我便差媒人去惠景候府提亲。
薛亭晚一听这话,登时惊呆了,忙出声制止,这也太突然了些
裴勍见她面上只有惊讶,不见喜色,唇边笑意淡了下去,柔声问道,难道,阿晚不愿意嫁给我吗?
不是不愿意。
薛亭晚抿了抿粉唇,瞟着男人的俊脸,小心翼翼道,只是,眼下我尚在女学中读书,你又是堂堂女学上师,你我师生的名分尚在,怎能堂而皇之的谈婚论嫁
虽说大齐民风开放,可这上师与学生之间,终是隔着一层师生伦理,若是两人现在将关系大白于天下,明晃晃地谈婚论嫁,不禁违背了君子之道,更会污了裴勍的君子之名。
裴勍了然地点点头,面上满是有恃无恐,可如今,我已经不是女学上师了。
裴勍此人心细如发,早就考虑到和薛亭晚之间有一层上师和学生的名分,日后不仅不便行两情相悦之事,还会有损薛亭晚的闺誉。
男人早就料到了这点,故而上回琼林宴上,裴勍才会答应献庆帝回朝中打理政务,把国子监女学上师的重任扔给了几个新科进士来分担。
薛亭晚略一细想,望向男人的目光漫上些许诧异,原来如此!原来你早就想到了今日你我二人所以那天才会答应皇上,卸下女学上师之职!
不错。裴勍颔首,一本正经道,我对阿晚动心,在许久之前。
原来,当日裴勍答应离开女学,不全是因为献庆帝盛情恳求,而是为保全她的闺誉做出的考虑!
只见裴勍一张俊脸上神色如常,仿佛自己只是做了分内的事情男人不动声色,却面面俱到,在还未向她表明心意之时,便仔细考虑过了到两人日后的处境,甚至还考虑到了谈婚论嫁之事,不叫她受人非议,不叫她受一点儿委屈
一时间,万般感动涌上心头,薛亭晚杏眸里漫上潋滟水光,一双柔夷紧紧攥着男人的衣襟,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樱唇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美人儿在怀,就这么眉眼含情地望着他,直教裴勍心头大动。
他伸了骨节分明的手,去抚她鸦青的鬓发,抚过她额心的花钿,又抚上脉脉含情的远山眉、含波眼,嗓音磁性低沉,阿晚,我的媒人都已经找好了。
薛亭晚闻言,眼角眉梢都染了羞色,伏在他怀中一动也不敢动,过了许久,才推了推他,这也太快了些。
上个月才和她表明心意,这个月就要上门提亲,怕是离弦的箭都没这么快的!
上一世,薛亭晚经历了枕边人的欺骗、背叛和谋害,这一世,她把一颗真心藏得严严实实,纵然是未出阁的少女,一颗心却沉沉入定,从不允许自己再轻易泛起波澜。
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抛开前世所有的伤和痛,和裴勍真心相待,可真正亲耳听到裴勍要求娶自己的话语时,心中却仍旧涌上了不安和迟疑。
再者,宛氏和惠景候一向看重未来女婿的品行为人,若是裴勍此时求娶,便成了有违师德之举,只怕过不了惠景候和宛氏那关如今,裴勍虽然不是女学上师,可她却还是国子监的女学生,两人逃得了师生之名,逃不了师生之实。不等到这届女学结束,两人提嫁娶之事,就永远不合适。
只见薛亭晚长睫微颤,抿着樱唇,小脸儿上满是认真神色,母亲最是看中未来女婿的品行为人,纵然往日她对你多有赞赏,可若是你上门提亲,母亲定会以为你在女学中便对我心怀不轨,有愧于为人师表若是因此叫母亲、父候对你生了偏见,可该怎么办?
她头上簪着支多宝鸾凤金钗,鬓边垂下一串长长金流苏,正随着她的樱唇张合,左右晃动不止,撩人心神至极。
裴勍望着美人儿的认真模样,薄唇勾了一抹笑意,伸了修长的手去撩她鬓边的金流苏,却被薛亭晚的一巴掌轻轻拍了开。
裴勍收回手,握拳在唇边轻咳了声,那阿晚说,该如何是好?
薛亭晚软软道,依我之见,不如等到这届女学结束再说。到那时,我不再是国子监的学生,你曾是上师的事儿也会被大家淡忘,师生的名分自然也荡然无存
如今不过才九月份,要等到明年五月掰着指头数数,还有整整七个月。
思及此,裴勍挑了挑眉,当即便垂首,在美人儿樱唇上重重啄了下,眯了眼眸,薛亭晚,你对我的耐心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嗯?以为我还能等上整整七个月?
薛亭晚话没说完,便被男人悉数吞入了薄唇里,听着男人低沉喑哑的反问,她自知有些强人所难,只红着脸,两手推拒在他的胸膛,娇娇软软道,你,你好好说话!怎么动不动就这样?
两人这才刚刚互表心意,便一言不合就亲她,若是将来定了亲,还指不定做出什么孟浪举动呢!
第46章 重阳(四)
话说, 裴勍平日里谦谦君子之名在外, 不仅洁身自好, 孤傲出尘,行事为人上更是恪守礼数,几乎被大齐所有文人奉为楷模典范,如今两人独处, 在她跟前怎么转了性子, 成了这般没正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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