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颢见战事胶着,不想和反军过多拖延,持一长缨,自请出战。
徐颢与怀敬麾下的散骑常侍交战三个回合,胜负未定,难分伯仲,二人皆收兵换将,不料散骑常侍从背后追上来,狠狠劈来一刀。
刀至身前,纵使徐颢眼疾手快,闪身一躲,左臂上仍被刀划出一道淋漓血口。
散骑常侍偷袭得逞,欲见好就收,回马收兵,不料徐颢大怒,不顾自己左臂的伤势,打马向前,手握长缨,敢缚苍龙,一枪将散骑常侍挑下马背,将长缨刺入其心口,了解了他的性命。
苏易简久经沙场,见徐颢被人偷袭,当即激起满腔血性,忍不住拍马上阵应敌。
他手持双刃,身如闪电,所向披靡,一连斩杀怀敬麾下三员大将,可谓是气势如虹。
战事伊始,众将以热血祭国,震慑了怀敬麾下反军。我军士气高亢,反军士气渐馁,这场决战是胜是负,似乎已初现端倪。
城外千钧一发,战事正酣,有三人手持官印,披着黎明湿露混入京城。
有官印在手,哨卡纷纷放行,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直奔史府门前。
显平伯勒马,掀开兜帽,露出一张贴着络腮胡和痦子的脸,他显然是乔装打扮,特意戴着兜帽,试图掩盖自己的真实容貌。
周侧妃是显平伯送到怀敬身边的人,奸细的身份曝光之后,怀敬开始对显平伯持怀疑态度,先是夺了显平伯的实权,又将其踢出了商议军机要事的心腹之列。
显平伯急于表现忠心,听说怀敬需要一人趁乱混入城中,当即恳切自荐,再三保证定不辱使命,从史府取出布防图,全身而退。
史府。
史太傅早已在花厅等候多时,见三人上门,忙双手递上一份羊皮卷,老夫熬了一宿,才绘制出来王爷要的布防图!这图细致周全,和京中布防丝毫不差!还请王爷莫要忘了老夫这份苦心!
显平伯接过羊皮卷展开一观,满意点头,大笑道,没想到你这迂腐的老匹夫竟然如此识时务!放心!等王爷登上御座,执掌江山,少不了你们史氏满门的富贵荣华!史太傅,本伯爷先恭贺你荣宠绵延两朝了!
说完,显平伯将图纸塞入衣襟,转身欲行,却被史太傅叫住,伯爷有所不知!半个时辰之前,京中各哨卡更换了通行的暗号,不再以官印为通行暗号,而是要将红绸缎绑在左腕,才能顺利放行。
说罢,史太傅命下人呈上一根腕带,还好府上的库房里尚有一匹御赐的红丝绸,老夫特地命人裁出一条腕带,助伯爷出城通关!
幸亏史太傅想的周到!
显平伯大惊失色,忙拿了红腕带系在左腕上,冲史太傅一拱手,带着身后两个随从转身而去。
史太傅望着显平伯的背影,仿佛看到了日后怀敬上位,史氏鲜花着锦的富贵情形,畅想了许久,史太傅方回过神来,褪去脸上讨好逢迎的笑意,厉声呵斥身旁的下人,都把今日所见之事给我瞒紧了!
徐国公府前哨卡。
太医正为徐颢包扎左臂上的刀伤,旁边铜盆里的清水被染成血水,白色汗巾也被浸染成鲜红一片。
德平公主望着那狰狞伤口,忍不住背过身去,独自垂泪。
刀伤极深,依稀可见森森白骨,方才裴勍见此伤势,执意叫徐颢回城中修整,徐颢翻身下马的时候,整条左臂已经动弹不得,太医清创上药,彻骨的苦痛直冲头顶,叫人恨不得一头栽倒在地晕死过去。
徐颢愣是一声不吭,一直忍到等太医包扎完毕,方伸了完好的右臂把德平公主拉到怀里,护着她已显形状的孕肚,德平,这只是小伤,不碍事的。
徐颢强忍着痛意笑着安慰她,口气越不以为然,德平的眼泪就流的越凶,
偏偏还有不长眼的副将上前请令,爷,军鼓已擂,咱们是否要速归?
德平公主怒气上涌,张了张嘴,想呵斥那副官,却想起献庆帝卧床情状和京中群狼环伺的局面,竟是未语泪先流。
徐颢知她身为公主的苦楚悲怆,将她抱在怀中连声安慰。
德平埋在他的怀中啜泣不止,过了许久,方擦了泪,抬头看他,徐颢,我心慕你许多年,你可知道我为何心慕你?
整个大齐的人都知道,德平公主心慕徐国公府的世子徐颢,这仿佛是一件生来就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在他身后追赶了数十年,不畏惧流言是非、不畏惧旁人口舌,一朝得偿所愿,等到了他亲口说心慕她,等到他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将她娶进门。
成婚之后,徐颢日日呵护周全,真心以待,忧德平之忧,喜德平之喜,却从来没想过,她对他十几年的肆意喜欢,是有原因的。
徐颢眼神放柔,洗耳恭听,为何心慕我?
德平公主眸光如水,声声道来,我心慕你不趋炎附势,拼力直谏父皇的样子,心慕你惩奸除恶,将案子查到水落石出的样子,心慕你一身疏朗,为人师表的样子,还心慕你手握长缨,敢缚苍龙的样子。徐颢,我身为公主,先有家国天下,才有风花雪月。
可是自从嫁给你,这两件事就变成了一件事。
就像现在,他过家门而不入,草草处理刀伤,就又要上阵杀敌,他一身是胆,可昭日月,是为万里河山,是为万家灯火,也为一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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