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芙摇摇头,笑道,“娘,我没事。”
又愣了半晌,将已经筛选好的豆子全都撒回筐里。
齐琛到茶馆进了厢房,孟平璋已经等候在那。
瞧见他腿脚不便,孟平璋就知他当日伤的有多重,“腿恢复的如何了?”
齐琛由护院扶而坐下,淡声,“好了七成。”
孟平璋笑了笑,“那约摸又得退回三成去了,刑部那些人,个个都非软柿子,刑罚的手段可都厉害着。”
齐琛问道,“信上所说的事,详情到底如何?”
孟平璋叹道,“那寻知府报仇,又累你落水的汉子,带回府衙,却又添了话,说那日你未出手阻拦,甚至暗中推了元大人。因此元大人的死是汉子与你蓄意造成。知府好歹正四品,刑部重视也不奇怪,很快他们就会派人过来寻你问话。我收到风声就急忙赶过来了,你好自为之吧。”
齐琛对那日的事问心无愧,并不慌张,只是这事如果让明玉知道,依照她的性子,只怕又要担心受怕,却还要强装镇定,“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另有,你这样过来通风报信,刑部查来就麻烦了。”
孟平璋笑笑,“他们已经查到我头上了,谁让那日我也在船上。”
齐琛顿了顿,“你也被怀疑了?”
孟平璋叹了一气,“是,我与元大人素来是貌合神离,约摸旁人也看的出。那日我无事跑来邓州,又与你同乘游船,如今刑部的人可都在怀疑是我怂恿你将元大人杀了。他们认定你我是故交好友,我才要过来与你说一声。否则太过避嫌,反而让他们觉得我们之间真有勾结。”
齐琛见他无事人般,身旁又未带其他人,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你被停职了?”
孟平璋点点头,仍是一脸轻松,“做了通判忙的天昏地暗,实在是个苦差事,如今正好,有官职在身,又能游山玩水,何乐而不为。”
话虽如此,齐琛还是听出了音调里的怅然。
“所以……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孟平璋到底还是大起胆子,问道,“这次闭门不见,莫非……”
齐琛冷冷扫了他一眼,“心知肚明。”
孟平璋干笑两声,齐琛又道,“你一直说与我同乘一条船,一面说我待你不诚,一面却屡屡伤我妻子。不是我待你不诚,而是你从始至终都未将我当做朋友。在朋友失踪,那样逼迫他的妻子,你当真觉得我能待你赤诚?”
孟平璋默了片刻,才道,“我自知混账,也知晓此生与你都无法成为手足。”
齐琛说道,“齐孟两家交情不能断,那就唯有朝廷利益上的交情罢。”
孟平璋本觉得他能与齐琛结成好友,毕竟两人颇有渊源,可如今却是自己一步一步将这情谊斩断。在齐琛失踪时他没有帮扶,反而逼迫明玉,想要再结为好友,根本不可能了。
暗叹一气,他做事到底还是不够老成,无怪乎对方不肯交心。
齐琛从茶馆出来,又去了一趟衙门。衙门这边暂时还未收到消息,只是以孟平璋的口吻,刑部那边也差不多要有动作了。季师爷送他出去时,迟疑片刻,问道,“大人,麻四的事……”
齐琛想了想,“日后再议,暂且如此。”
麻四的事已经持续了好几年,即便再过一段时间处理也一样,并不着急。就怕自己一旦管了,刑部那边又来人,到时处置了一半又放下,谁知会出什么乱子。
明玉送走季芙,听得齐琛去衙门了,也没多在意。可一会那买菜的丫鬟回来,在厨房里说见齐琛去了茶馆,并不是去衙门。厨房里的话又传到清扫的仆妇耳边,又和其他人说,这传了不过半个时辰,就传到水桃耳边,跑去和明玉说了。
因齐琛素来都是好丈夫的模样,下人也都知晓,因此骗明玉去衙门,结果却去了茶馆一事,这议论起来的嘴脸就显得难看了。明玉有身孕不能服侍,便都猜齐琛去私会外室。听的明玉黑了脸,让管家将那嚼舌的人通通都押到后院,巡视一眼,冷声,“大人去茶馆见见故交,倒被你们传的天花乱坠,若真是外头有妾,便直接去小筑,还跑去那高雅的地方做什么。你们身为齐府下人,却自个落井下石,真不怕砸了脚么?”
众人忙连声求饶,明玉说道,“罚是定要罚的,否则家风不正。你们自个选,是扣半月月俸,还是自己赏自己三十个耳光罢。姚嬷嬷,一一记下,若两者不愿的,我便只好将你们卖去别家。”
明玉虽然此时凶煞,平日却不曾苛责过他们,齐琛又是从不体罚下人的主,比起别家府邸来,可好了不知多少倍,哪里肯走。求饶一番,便去姚嬷嬷那领罚了。府里也总算静了下来,日后再不敢乱嚼舌根。
回了房,水桃扶她进去,问道,“那丫鬟说的信誓旦旦,想必三爷真是去了茶馆而非衙门。三爷……为何要骗您呢?”
“应当是突然有其他事。”明玉想着待会他回来自然会说,兴许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齐琛回到家中,明玉正准备小憩,见他回来,刚要下床,已被他拦住,“有丫鬟伺候,你躺着。”
明玉点点头,想着他忙活完了就会和自己说了,耐了性子等他开口。
齐琛一早就没打算和明玉说这事,横竖都要让她担心,倒不如晚些,不敢让她着急。以至于躺下身午睡,仍是未提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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