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平璋叹道,“我,不,是你娘,齐夫人,她在我娘耳边吹冷风,说季姑娘如何如何。如今我爹娘十分不待见季姑娘,寻了个理由搪塞我,不许我提娶亲的事。还好我安排了小厮在家里探听,有事写信。”
明玉想了想,“若说是母亲阻拦,倒也正常,她对季妹妹确实不太喜欢。”
齐琛问道,“话里的意思,是孟家要用拖延战术?”
孟平璋朗声笑道,“拖延战术?这个词囊括的好。从京城到邓州来回快的话也要半个月,我这身体也不敢太颠簸,起码要二十日。只是我有公务在身,根本不可能回去当面相谈。”
明玉何其细心,从话里捉到或许连他本人都不知道的意思,“你往日从不曾怜惜身体,如今会了。”
孟平璋怔松片刻,经她提醒,才觉确实如此。无论是齐三,还是孟二,对这副身体从来都是放任态度。现今有了挂念的人,想陪她白头到老,岁月悠长,他怎能不对这身体好些。想到这,笑意淡然。
已快过年,齐家上下已经打扫干净。年三十,明玉还特地到门外看下人贴对联,生怕贴歪了。谁想今日特别冷,站的稍久,竟有不适。
齐琛访友回来,一眼就看见贴的齐整的大红对联。刚到门口,就听见下人说明玉身体不适,急忙往里走去。
明玉在床上躺了一会,已不觉有碍,见齐琛急匆匆进来,想着是下人胡乱报了,由水桃扶着起身,“三爷。”
“可还会不舒服,叫了大夫没?”
“并无碍,已经让大夫瞧过了,三爷不必担心。”
齐琛这才放下心来,回头对姚嬷嬷说道,“团年饭端到房里来,守好窗户,别灌了冷风进来。”
明玉说道,“还得祭拜祖先。”
“不急。”
齐琛给她拢好被子,这是他们成亲以后过的第一个年,想想这十个月实在是发生了许多事,回想片刻连自己都觉不可思议。
这年过的并不算热闹,但府里前后都布置的喜庆,附近接连几日都有炮仗声。齐琛在腊月开始就和通判商议在过年选条宽敞长街道,办个花灯节。连续五日,更添过年气氛。
只是明玉身子不便,没去瞧瞧。季芙倒是去看了,还碰上了孟平璋。只是匆匆说了几句话,不敢多留,免得被人指点,就散了。可过来和明玉说起,赏灯的事没说多少,里外都是孟平璋的事。
年很快就过了,元宵不久,又至二月。
明玉如今更是行动不便,基本不再外出,季芙也忙着春耕去了,无暇过来。其他夫人小姐也不是每日过来,想快些将孩子生下来好去外头散心的心思越发强烈。
这日不过半晚,齐琛便回来了。明玉稍觉意外,齐琛已拿了个锦盒给她,“看看可喜欢。”
明玉打开盒子一瞧,是块白玉坠,剔透明亮,拿起细看,“三爷这回买错东西了吧,孩子把玩这个,难免会摔了。而且呀,男带观音女带佛,这可是佛……三爷想要个女孩儿?”
齐琛笑笑,“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明玉想了想,摇头。
“我们成亲一年的日子。”
明玉愣了愣,“三爷那儿是将这种当做过节么?”
齐琛淡笑,拿过玉坠,给她戴上,郑重点头,“是,一年纸婚,两年棉婚,三年皮婚……十年锡婚,五十年金婚……”末了又添一句,“还有六十年七十年。”
明玉听的眼眸微涩,“三爷每年都会记得么?”
齐琛难得对人许诺,“会。”
明玉认真问道,“每年都只陪我一人过?”
齐琛伸手将她搂进怀里,“是。”
明玉环手抱他,得君一言,足矣。
三月还未过完,孟平璋收到季芙的信,看着那娟秀的字,倚在椅子上看了好几遍。
在一旁品茶的清雪见他一直乐呵呵,摇头叹道,“我看孟少跟隔壁的二子差不多了。”
孟平璋皱了皱眉,偏头问吴逢,“二子是谁?”
吴逢答道,“一个傻子。”
“……”孟平璋大怒,“这个月没月钱发。”
清雪扑哧笑起,恰好斟了最后一滴热水,摇了摇水壶。吴逢已过来,“我去打水。”
清雪将水壶给他,人刚走,孟平璋已将信收回信封,“清雪,你为何不嫁了他,这样比我还好一半的人,可不容易找。”
“孟少的面皮真是越发厚了。”清雪递了茶给他,淡声,“不洁之身,何必累人。”
还未懂事就落了贩子手里,几经周转,被吴逢师父救下时,已是身心不净。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仍不能释怀。等发现和吴逢郎有情妾有意,才觉不可。师父过世后,一直逃避,却还是比不过吴逢的。
在独自去府衙查案时,想着是逃走的好机会。却不料被人擒住,百般折磨。最后还是来了,想见他最后一面。那时就想死了就好,可没想到被救活了。
“孟少,当日你让我去府衙,我却想丢下任务逃离,这算得上是背叛吧?”
孟平璋说道,“在我查清之前,你与我说了,就不算背叛。还有……过往的事,何必耿耿于怀。”
他知晓清雪过往,因此明白她并非是故意背叛自己,虽然因为她的迟迟不归险些误了事,可他意外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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