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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忙点头,“是是,姐姐最懂我。”
    两人一路说着医理和药草的配制,不知不觉已然到了张掖边界的官驿,夕阳将落未落时,晚霞映红半边天色。
    有了歇息的房间,秦艽将包袱一放,找伺候的驿官要来满满两大桶温水,招呼允淑泡泡。
    一人一桶,泡在里边闲聊,有一搭没一搭的。
    “我加了些艾叶葛根和白芍,这一路累的慌,泡一泡身子轻快。”
    允淑答应着,“地肤子也可。”
    她腕子上的镯子泛着柔和的光,秦艽一下子来了精神,追问,“你这是羊脂玉的,颜色真是好看。”
    她捂了捂,“就挺贵重的,来之前我还撸下来过,今儿也不知怎么的,死活摘不下来了。我还想着两日功夫,怎地就胖了么?”
    秦艽拉她手过来端详那镯子,轻讶,“瞧呀,这是什么?是一行小字。”
    允淑也盯着细看,才发现在莲花的花瓣上刻着行小字,她竟一直没注意。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秦艽睨她,“这是情郎送的么?快说是谁?”她想了想,猜道:“昨儿晚上来瞧你的那表亲么?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
    允淑脸红到耳朵根,茫然看着秦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秦艽说的表亲是宝儿哥。
    她摇摇头,沉进泡澡的桶里,这事儿羞死人了。
    秦艽锲而不舍,把她捞起来,狐疑道:“这样贵重得镯子,指定不是你那表亲,他不是在东大营当差么?羊脂白可是皇室的贡品,还能拿来做镯子的,那是官家,再有,”她恍然大悟,“别不是冯掌印?”
    允淑又一愣,差点摔进桶里去,她捂脸,“没有的事儿!”
    小姑娘的心思就那么直白,叫人猜中了才会做些小动作,秦艽松了她,摇摇头,“还真是掌印大人。”她搓搓胳膊,叹气,“掌印生的是顶俊美的,可到底是个太监不是?你年纪这样小,花骨朵似的,还没开来就被采撷了,可莫傻了,跟着太监能有什么好的?”
    允淑重坐进桶里,低着头,舀水往身上浇,“大监大人是好人哩。”
    “他是好人?”秦艽怔怔,仿是听了天书还稀奇的事儿,“你不知道么?他如何爬到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的?宫里都传遍了,皇后娘娘养了条哈巴狗,被个小太监看丢了,他把那小太监活活打死了,此前他还是宫里最下等的太监,因这事儿升了官,提拔到官家跟前伺候,官家恨朝中一个大臣,他把人折腾的吊着半口气儿,每天割下一块肉做成肉羹,再让大臣自己吃了。”秦艽打个寒噤,“那是个鬼,叫人听了浑身冒冷汗的主。”
    允淑愕然,光听秦艽说,身上就起了冷汗,可转念一想,大监大人那样温和的人,怎么可能做那么叫人惊惧的事儿呢?
    她摇摇头,“我不信,他是个好人的。”
    秦艽趴在桶沿上看她,“就是不信,可你同一个太监过日子,真的好么?他是不能生孩子的。”
    允淑起来,擦擦/身/子,“我泡好了,有些困,先去睡了,姐姐也别泡太晚了,早些歇息,明儿咱们进了张掖地界儿,就怕没这样的松闲了。”
    她避而不答,秦艽就直叹气,“我都是为你好,往后到了年纪,找个正经男人嫁了才是,就算不是青梅竹马,老师也很好的……”看着允淑去了床铺,她喊,“你好歹考虑一下啊。”
    躺在床上枕着胳膊,允淑没再搭腔,想一阵子昨儿晚上竹林月光下那样温和的脸,冯玄畅连眼底都是温柔,总是有原由的吧,不然在宫里当差,死的就是他了,她就遇不上他了。
    同宁苦一样。
    换作是她,也会逼不得已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儿,他同她又不一样,带着深仇大恨的,偶尔不择手段,情有可原。
    思量一阵儿,又想李允善,现在人在何处?
    月光长长,冰凉似水。
    冯玄畅时不时在折子上批几个字,廷牧说李大人递来书信,李允善在张掖城被人掳上辆马车,正循着线索去找。
    他答应着,“仔细找,找到了送沈念那里去。”
    廷牧回是,又道:“言煦照您吩咐,从督主署散出去好些大逆不道的话儿,已经传进寿王耳朵里了。”
    “还不够,寿王倒了对福王有好处,”他把折子合起来,给廷牧,“差个言情和放在咱们府上的线子去办,把这个折子送寿王府上去。”
    廷牧躬身,“奴才知道,他们正急着立功呢,最好咬钩。”
    这事儿廷牧办的妥帖利索,故意将折子遗落,叫言情和的眼线子捡了去,那线子连夜偷偷摸摸出了掌印府。
    廷牧回来禀话儿,说事成了。
    折子是福王参寿王的,话里话外意指寿王拥兵自重,强行索要福王银库里的银子。
    叩着桌案,冯玄畅胸有成竹,折子一旦被寿王看到,这两个皇子表面上的客套也就维持不下去了,寿王一定会直接找福王质问。
    福王一直都是用钱贿赂人,受他贿赂的不比太子贿赂的少,只是太子是个憨傻的,什么都搬到明面上做。
    寿王一旦压迫福王,福王势必会反击,那一直以来暗地里的勾当就会浮出来,摆到官家面前。
    结党营私,官家最是痛恶,福王想全身而退,就不能了。
    既然答应了雍王联手,他先出些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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