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济眉下眼色一暗,问:“真的?”
纪元推开纪仁,笑道:“别听叁哥胡说,八字那一撇都没有。”
周济略微一笑:“是嘛,那易安要抓紧些了。”
他说着,一手搭在纪元肩上,手指微触了她的发丝,眼睛直视着她。
纪元正着夹菜,感觉到周济的手,往后靠了靠,道:“周兄,别光顾着喝酒,吃菜。”
周济这时拾起筷子,夹了个糖醋排骨,咬了一口便放下,又开始饮酒。
纪元感觉周兄似是有心事,只想着那现在不宜打扰他,便自顾自得吃。
直到外面传来声音:“闹洞房了,闹洞房了。”
众人一听,好奇走出,钱狱丞不免拉上周济,嚷嚷着要一起闹洞房,报曾经新郎为难他们洞房之仇。
而纪元没那兴致和愁怨,还在认真的啃着鸡腿,不想被周济一同带走。
走廊上,已是人满为患,众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往新房走去,即便他们不闹,起起哄也是好的。
纪元就这样被挤在人群中,嘴上的油都没擦干净,帕子也没带来,让她苦恼不已:“周兄,我嘴还没擦呢,你就拉我出来干嘛?”
王府走廊,大红灯笼高挂,光线明亮。
周济看着纪元因吃食而变得水润的红唇,在加上因窘迫而泛红的脸颊,一时板滞,不禁想若易安是女子,那是何等美貌。
他拿出了自己的帕子,给纪元道:“用我的。”
本朝文人雅士皆随身带帕,为私密之物,自不会借人。
纪元立刻拒绝:“不用了,我拿衣袖擦擦。”
她说着,抬起手做了个轻抹的动作,但到底没有真擦。
她身上的华服虽不及贵族,但到底是皇帝赏赐给纪家的云锦所制,若是沾了油渍,实在可惜。
不过又不能直接拒了周兄的好意,只能如此装装样子。
周济哪里看不出纪元是在婉拒他,也意识自己递帕行为实在唐突,他莫名一笑,靠到钱狱丞身上指着前方道:“今日定闹得小王子不得安生。”
“对对对。”钱狱丞早是醉鬼一枚,握上周济的手以示结盟。
周济转身看向纪元,笑颜大开:“走,纪兄,闹洞房去。”
一股子酒气扑面。
纪元心想原来周兄是喝醉了,才举止怪异,不过周兄酒量很好啊,怎么米酒也醉?
纪元虽纳闷,倒也只是瞬间,她懒得在意周济到底怎么醉的,更想回去拿了她遗留在桌上的帕子擦嘴。
见周济有钱狱丞拉着,纪元转身往想走。
也因此,她没看到前方,院门前的顾景舟。
只感觉身后突有重物靠近,听周济醉醺醺的声音:“纪兄去哪?”
纪元嫌弃地推开他,心知醉鬼不好打发,转身拉上钱狱丞道:“这都快过辰时了,你看前面已经在闹洞房啦!”
钱狱丞一听这还得了,拉着周济手臂就往前追。
周济一文人,哪里有钱狱丞的力道,根本无力抗拒,只能回眸看着纪元对他二人的嫌弃。
“哼,两醉鬼。”
纪元拍拍手,往回走。
待走到转弯口,顾景舟追了上来。
纪元看着面色凝重的仙人儿,不免担忧,上前摸了摸他的手,道:“怎么还这么烫?”
顾景舟反手握住她,说:“回去。”
“不行,我二嫂还在呢。”纪元说完,却看见仙人儿莫名抬头,看向天空。
纪元随着顾景舟的目光看去,那夜空中,一轮弯月悬挂。
纪元这才想起,夜深了,她的毒要犯了。
她立刻答应:“嗯。”
说着,她松开顾景舟的手,打算去和二嫂说一下。
但想到嘴上油渍还在,她又回来道:“帕子借我一下。”
顾景舟本是凝重的神色,荡然无疑,拿起帕子递给了纪元。
纪元擦了擦嘴,又还到顾景舟手中,一副坦然,全然没有方才对周济那样的疏远,可谓将两幅面孔发挥的淋漓尽致。
顾景舟低眸看了看手中的帕子,此时神色已恢复往日淡漠,默无闻的将帕巾又放回纪元手中。
纪元不解:“干嘛?嫌弃?”
“洗干净。”顾景舟应她。
纪元暗气,还真嫌弃啊,臭仙人儿!
她接过帕巾藏于怀中,便抛下仙人儿,去西院寻找二嫂。
按照惯例,男女宾客分开席坐,不过本朝民风开放,未婚男女也可见面,这等习俗只是随了祖制,所以纪元不必避讳,直接走入西院。
江宁萱见他过来,自是诧异:“怎么不去闹洞房,来这了?”
“嫂嫂见谅,我有病在身,实在不舒服,要先行告退了。”纪元回道。
江宁萱知道纪元正初在休假养病中,便没有挽留,只道:“等等,带你见个人。”
她说着,带纪元走向庭院深处,在那假山后面,见到了一不施粉黛,气质温婉的女子。
只听二嫂拉着女子对他说道:“这是崔家七小姐,崔颖。”
纪元这才理解纪仁的话,原来吃席是假,相亲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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