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客人看?了?他一眼,便扭过头去,明显是不想理他。
但他也不恼,又换了?方向,继续推销麻辣烫。
白洛心中疑惑,自己?没?找托儿啊,这位兄台怎么如此真心实意?
担忧别的客人烦了?,白洛本着死贫道不死道友的心态,冲了?上去,打断了?这位兄台的再次安利。
“我是这铺子主人,客人若是有?何意见,可以对我说。”白洛微微笑着,尽量让自己?显得和?善温柔。
那?位客人一愣,随即道:“好得很,我喜欢这样吃食,味道好,名字也好。”
白洛疑惑:“麻辣烫这名字,很好听?”
“不不不。”客人低头笑了?下,目光望向苍凉的月光,“是孤独,这名字甚好。”
“客人也感觉孤独吗?”
倒是听人说过,越开朗的人往往越孤独,话?痨也许便是因为平时没?人听自己?说话?吧。
“算是吧。其实以前?,我根本不懂孤独是何意。我十三离家,跟着戏台班子到京城讨生活。我同伴们总说孤单,但我什么都不懂,只会对他们傻笑。”
“那?后?来如何便懂了?呢?”
“许是长大了?吧,偶尔看?月亮的时候,便会想到家里,然后?就觉得心里堵得慌,想着若是此时能有?人陪着说说话?就好了?。同伴们告诉我,那?便是孤独。”
白洛笑了?,“孤单的时候确实会更思念故乡。”
“后?来更大一些,心里的事情更多了?。我想上戏台演戏,想成?为无名氏那?样好的人,想摘下面具让人们记住我的脸。”客人指了?指自己?涂满油彩的脸。
这时白洛才发现,她还没?见过这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客人为何不洗掉油彩再来吃饭?”
客人摇摇头,“不行?,一会儿还得去另一个勾栏。表演的是同一出戏,我这样去,还能省些事。”
白洛点点头,基层的艺人确实过得不容易。尽管心中有?着大演员的梦想,却只能在一个又一个勾栏里跑龙套,做着一日爆红的梦。
“但真正明白孤独的滋味还是近些日子。”客人嘴角勾起一抹笑,但眸中却含着泪,“我有?个相好,在瓦舍做倡家,她想去舞乐坊。我们一直相互支持,直到有?位贵人看?上了?她,娶了?她回家做妾。”
“那?日我才明白,原来孤独的滋味是这么难熬。”客人缓缓喝了?一口汤,“还是这麻辣烫好啊,虽然叫孤独,却火辣辣热腾腾,吃了?让人心里都不那?么难受了?。”
白洛叹了?口气,鼓励道:“郎君不要?气馁,坚持下去,相信终有?一日,定会柳暗花明,得偿所愿。”
客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道:“多谢店主赠言,这通天?之路,即使再难,我也要?走过去。也希望终有?一日,攀得山顶,见浮云听飞泉。”
客人来时,清冷寡言,走时,一身寂寥。中间活泼过,话?痨过,但终究归于孤独。
有?无数这样离家千里的追梦之人,为了?一腔孤勇留在了?偌大的京城。孤独,已?成?了?他们的常态。
但孤独带给他们的并非全是痛楚,孤独还会让人自省,让人奋进,让人坚定。
坚持下去,相信总有?一日,痛楚会成?为铠甲,孤独会变为掌声。
第63章 瓦舍看戏
很快便到了看杂剧表演那?日, 表演在晚上,白洛却吃过午饭后就开始挑选衣物,梳妆打扮。
如今搬来了青云坊, 身边没?了候李氏帮忙,白洛自己梳发髻兼化妆,忙得手忙脚乱。周远看不过去,出门请了脂粉铺子?的妆娘, 这才将白洛从痛苦中解救出来。
妆娘一?边给白洛梳发, 一?边感叹:“小娘子?头?发真好, 乌黑顺亮, 就像是那?上好的丝绸缎面?呢。”
白洛把玩着发丝,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出神。
这些时日她一?直在饮用美容养颜汤, 但却一?直没?见到大的改变。今日被妆娘提起,这才发现,自己的发质和气色都变好了不少。
她皮肤底子?本就不赖, 肤白如雪。这会子?更是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五官变动?不大, 但那?留在眼下的劳累的乌青和细纹却淡了不少。
妆娘给梳了高?发髻,白洛将摆在妆台上的莲花冠递给了她, 示意让她给自己戴上。
妆娘嫌弃地看了莲花冠一?眼,“小娘子?这冠子?是在何处买的?用料也太廉价了些。”
当时图轻巧,买了冠子?摊位中最轻的冠子?, 当时看着美得清丽脱俗。如今白洛再瞧去, 只觉得那?粉色太肤浅, 那?珠串太劣质, 可见冲动?消费不可取。
摇头?笑了笑, 却只是道:“无妨,就用这冠子?吧。”
妆娘只好给白洛戴上了, 她一?边在白洛身后调整着冠子?,一?边看白洛身前的镜子?。就是这一?眼,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美人!”
明明就是地摊上买的便宜货,怎的戴到这小娘子?头?上就显得高?贵起来了呢?她盯着镜中的那?张脸,心中全无嫉妒,只有震撼和愉悦。面?对这样的美,人往往是连嫉妒都生不出来,只会下意识去欣赏,去赞叹。
见妆娘久久没?有动?静,白洛轻咬朱唇,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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