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的哭声惊醒了床上的聂煜,他揉着眼,睡眼惺忪,看清状况后,哑着嗓子问,“老管家,你怎么哭了呀?”
脸蛋红扑扑的,刚睡醒还有些懵,几撮碎发空中立着,瞧着有些逗趣,老管家似乎才反应过来他也在,老脸憋得通红,转瞬恢复过来,指着聂煜,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大...大人,抱着煜少爷进宫,你不哭就让煜少爷哭。”
不明所以的霍权:“???”
听到进宫两字的聂煜小脸一皱,神色像大人般深沉,“是不是东窗事发了。”说罢,握拳抿唇,“我就知道会出事,爹爹,怎么办,要不要收拾行李逃啊?”
霍权:“......”
老管家摇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能逃到哪儿去,得进宫表忠心,煜少爷,大人要面子不好意思哭,你进宫后可得使劲哭啊,越大声越好。”
聂煜晃着脑袋想,“哭管用吗?”
老管家笃笃道,“管用,怎么不管用,没有比哭更管用的了。”
聂煜郑重其事的点头,“成,那我就扯着嗓子哭。”
聂煜坐在床边,喊聂轻进屋给他穿鞋,嫌聂轻动作慢,把脚套进鞋里,自己往上提,霍权适时开口,“老管家,你还没说发生了什么事呢。”
老管家满脸茫然,“大人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吗?”
霍权无奈,他要是知道还会问吗?
在老管家和聂煜像看傻子似的神情下,霍权再次出声,“不知道。”
然后,就看老管家翻了个白眼,霍权:“......”
“大人,你杀人抬棺材出城的事儿人尽皆知了,莫不是以为这两日天不好人们就眼瞎看不见吧?”说到这,老管家挺了挺腰杆,“又不是所有人都像老奴。”
讽刺人的话被老管家说成得像了不起的好话,霍权觉得也算老管家的本事了,他惊疑,“我何时杀人了?”
聂煜穿好鞋,跑到老管家身边,牵着他出门,闻言,老管家停下脚步,眼神涣散地落到霍权身上,“没杀人买棺材做什么?”
还买四口!
霍权哑然,后悔自己想事情简单,冬青买棺材该提醒他不带进府的,那样就不会有这种误会了。
老管家朝外走,突然手指着天转过身来,“官服质地好,大人还是穿素净淡雅些,这些年府里进项少,入不敷出,少爷穿得可怜些好去皇上面前哭惨。”
霍权仰头长叹,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他藏些财宝而已,怎么就成杀人了。
“老管家,不着急,我没杀人,买棺材是另作他用,不信你问冬青。”霍权觉得得解开这个误会。
冬青点头。
老管家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冬青是你的人,哪儿敢与老奴说实话,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老奴先带小少爷回屋换衣服。”
霍权急了,“真没杀人。”
“那年你还说没收买考官呢。”老管家哀怨地说了句,牵着聂煜走得飞快。
霍权叫了好几声,一老一少装听不见,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大人,换衣服吧。”冬青把官服挂到梨花木衣架上,低头解霍权腰带,霍权惊愕,“你也不相信?”
棺材里放的是箱子,箱子里装的是财宝,冬青亲眼见过的!
“奴才当然相信大人,但大人不是要去御史台吗?穿这身衣服怕是不妥。”冬青解开腰带,将其挂到屏风上,霍权这才想起自己得去御史台。
他换好衣服,聂煜来了。
聂煜的装扮差点没让霍权惊掉下巴,头发被蹂得成了鸡窝,脸像在泥里滚过似的,脏得看不清原本肤色,衣服破破烂烂的,布料快拖到地上去了,活生生的叫花子。
“爹爹。”带着哭腔的颤音更是平添了几分可怜。
霍权又头疼了,待看到衣服的口子是用剪刀剪碎的,整齐有致,他问聂煜,“不冷吗?”
衣服透风,出门怕是会着凉。
聂煜吸了吸鼻子,强摇头,“不冷。”
说完,承不住背面而来的风,打了个喷嚏,霍权唤人,“带少爷回屋换身衣服。”
“不行。”聂煜捂着不让,“煜儿要穿着这身衣服见皇上,老管家说了,只要煜儿哭得凄惨些皇上就不会追究爹爹杀人的事儿了。”
霍权:“......”
“老管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爹爹没有杀人!”霍权伸手,抱起他坐在铺了毯子的矮塌上,拿被子裹着他身子,认真解释,“爹爹没有杀人,现在不会杀人,以后也不会杀人。”
聂煜眨眼,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霍权扶额,“哭什么?”
“爹爹是不是怕煜儿担心故意说谎骗煜儿没杀人,煜儿懂的,爹爹杀了人,煜儿作为爹爹的儿子也会受到牵连,但是煜儿不怕的,煜儿喜欢爹爹,会永远陪着爹爹的。”
霍权:“......”为什么亲儿子都觉得自己杀了人,霍权只觉得疲惫,再次申诉,“我没有杀人。”
第18章 018
“好好好,爹爹没杀人,人是煜儿杀的。”煜儿扬起手,轻轻顺着霍权后背,“爹爹不进宫也没关系,煜儿替爹爹去。”
怎么感觉自己在聂煜眼里是个无理取闹的人,霍权沉默,决定和聂煜说实话,“棺材里的不是人。”
聂煜重重点头,“对对对,他们都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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