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乔近来情绪不太稳定,仆侍们都是小心翼翼、低眉顺目的,生怕惹了她不高兴。如此一来,菡蕊这一笑便有显眼了,林羽乔又觉察到夏露回头时菡蕊神色间有所变化,觉得她像是有意为之。
难道,是有什么话想越过夏露对自己说?
待用完了药,林羽乔将药碗递给夏露,夏露收拾好了,正要端出门。
把菡蕊喊过来,毛手毛脚的,递个信话也回不全。
夏露忙应了下来。菡蕊很快来了,还顺手将门带上了。林羽乔等她走到床前,才道:你有话要跟我说?
菡蕊一喜,公主果然看懂了她的暗示,遂道:奴婢方才去递信。看到夏露姐姐从外院那边回来。
林羽乔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菡蕊见状,有些着急:其实先前就有一次,奴婢去外院那边时看到了夏露姐姐,当时觉得有些奇怪,又想到可能是公主特意指派了事情,便没敢多想。之后还有一次,奴婢留意到夏露姐姐在院子角落放了只信鸽。
听到这里,林羽乔才明白过来,菡蕊的意思是夏露可能在暗地里给人传信。说起来这段时间每隔一两天,夏露总会有一小段时间不在身边。她一直以为夏露还有其他的差事要做,可她如今已接替了沐桐贴身服侍自己,徐嬷嬷那么重规矩的人,这样的事情必定会分给别人才是。
林羽乔觉得手脚发冷,她真是没用,沐桐一走,连身边的人她都不能相信了。她看了看菡蕊,记得沐桐曾在自己面前夸过她几次,许多事情都交给她办,很是器重她的样子,道:你知道来告诉我,这很好。
菡蕊脸红了红,道:先前园子里出了太多事情,沐桐姐姐特意嘱咐了我,让多留意着府里的情况,看到不正常的就直接告诉她。
如今沐桐不在了,她就很机灵地来找了自己。林羽乔沉重地点了点头,拿了个荷包赏她:你做的很好,继续留意着情况,另外暗地里打听打听其他人都是怎么说夏露的。
菡蕊应下了,却怕拿了赏赐惹人生疑,不肯收,只向林羽乔讨了几块点心便离开了。
林羽乔还没等到菡蕊的答复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看着夏露都怎么都觉得气不顺。这样胡乱猜想不是办法,搞不好还会因为情绪外露打草惊蛇。不妨试探一下,若是夏露能如实相告,就不必再有这个心结。若是没有,以后就多留意她,看她到底在给谁通风报信,有什么目的。
林羽乔默默地打量着夏露,见她正泡了茶斟茶水。夏露的手白嫩修长,泡茶的技艺很是娴熟,让人有赏心悦目之感。江夏王是没有这些讲究的,大约是服侍莫公爷的时候学的,可见在莫公爷身边时得过重用。
那怎么就来了幽涧园呢?
听说前两天你去了外院那边。林羽乔开口道。
夏露闻言手一抖,茶水差点就洒在桌子上。她有些慌乱地放下茶壶,跪到一侧,道:回公主,奴婢确实去过外院。
是不是徐嬷嬷安排你去做了什么?你如今接了沐桐的活,她再指派你做些往外院去的事已是不合适了,你也要学会推脱才是。
夏露看到公主有些不满的样子,反倒暗暗松了口气,略一思忖,解释道:徐嬷嬷没指派奴婢。是奴婢自己去的。
你自己去的?
是。夏露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磕了个头才道,奴婢做错了事情。
林羽乔心里一松,她这是要告诉自己了?遂问道:怎么了?
那日公主摔倒在湖边,王爷将公主抱回园子还一直守在床边,却突然问起奴婢公主交代了什么话。
奴婢一时没了脑子,就转达了公主谁也不想见,特别是王爷的话。夏露越说越有些唯唯诺诺,王爷当时也没什么反应,可薛太医走后他就说近期有事要忙,不能常来探望,嘱咐奴婢每隔几日去与他禀报一下您的情况,也不必让您知道,免得惹了您心烦。
奴婢看得出,王爷很是惦记着您。每次奴婢提到您身体好转了,王爷就很是欣慰的样子。公主万不要再神伤了,王爷不是不想来,实在是奴婢说错了话才弄成这样的。可奴婢又不知如何才能弥补。
林羽乔听着,心中似一块坚冰融化了一般,涌起了一股暖流,言语也不由柔和了起来:那本就是我嘱咐的,你不过如实转告,与你无关。
夏露感激地连连磕头谢恩。
我自知近来情绪不太稳定,难免苛待了你们,你贴身服侍,更是没少受难为,不免有瞒着我的事情,其他若有什么难处务必一起告诉了我才是。
无论是什么,只要她肯如实告知,林羽乔都会尽量去原谅她,虽然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合理的理由能解释放信鸽。
夏露满脸感激之色,道:公主待我们这些奴婢很是宽和,能服侍公主是修来的福分,奴婢并不觉得有为难之处。
她没有半分迟疑,甚至想都没有想一下。
既能常去外院,放信鸽必定是给府外的人递消息。林羽乔脸上的笑意不减半分,又与她周旋了两句,便吩咐她去将先前做了一半的狐皮披风取来。待夏露出了门,林羽乔的表情才阴沉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