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所以,支撑着半坐起来,这才看见一个身材单薄的人只着一袭中衣,垂头抱膝坐在一堆燃尽的木堆旁睡着,一侧的架子上整整齐齐的晾着自己的衣服,看上去十分整洁。
果真是那天和慕容佑一起出现在逸仙楼的男子。既然他没有趁机对自己下手,还悉心照料了自己一番,也就是说他和黑衣人不是同伙。莫廷轩暗自庆幸,极力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想去架子上取回自己的衣服,可他脚下本就乏力,这一挪还牵动了脚上的伤口,他趔趄两步险些跌倒在地。
一侧坐着的林羽乔被这动静惊醒了,她昨天实在太过紧张,一时顾不得周身的酸痛,此番醒来就觉得身体如被揉碎过一般,每个关节都透着疼痛,烘着衣服的时候又累得睡着了,火堆半夜就熄掉了,她衣着单薄受了凉,头疼的尤其厉害。她龇着牙,疼得哼了两声,很重的鼻音。可她马上看到以手扶膝的人,一时什么都忘了,赶忙跑了过去,关切地道:王爷,你没事吧!
这声音有些娇柔,像是女子的,莫廷轩的脸依然因疼痛而拧起,看向对方的目光却带着诧异。林羽乔也马上反应过来,心底不由发慌。莫廷轩却将目光移到了脚上,她的鼻音很重又因着急而变得尖细,他并没有听出什么异常,只是觉得一个男子有这种声音很奇怪。林羽乔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留意到他的脚也受伤了,她假装轻咳两声,小心地把声音加粗了一点,向他确认道:您的脚也有伤?
莫廷轩点点头,却是轻描淡写地道:没有见骨,皮外伤罢了。
他的伤都是以见不见骨衡量的,林羽乔只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却不敢表露出分毫,他既然摔倒在地,这伤肯定是影响行走的。
昨天发生了什么?莫廷轩道。他虽然很快失去了知觉,可混沌中被高温折磨的感觉却记得清楚,后来有冰凉的东西贴了上来,驱散了那种难受,肯定是这个人做了什么。
您中毒昏了过去,身体一直发热,我弄了些湿布给您降了温。林羽乔道,您知道是中了什么毒吗?
莫廷轩摇头,毒性怪得很,而他于毒理并不是特别精通,因此也不敢随便做什么,只是这些没有必要说给他听,就转头朝那两个人黑衣人的尸体探了探头,道:你认识这些人?
不认识。林羽乔摇头,可话一出口,又隐约想起昨日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几个人之中,有一个人身形十分眼熟。
莫廷轩心想这群人应该是慕容佑的对头,只是不知为何要劫了这男子去,难道这男子对于慕容佑有这么重要吗?他不由得又打量了对方两眼,仍是莫名的觉得眼熟。
林羽乔察觉到他的目光中审视的意味,愈发慌张,为了不被看出来她起身去把早已烘干的衣服收了递给他,道:王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莫廷轩接过衣服,将身上披的衣服还给她,一边穿着一边道:这里离着北城门少说也有三五十里了,接近城门才有村落人家。如今我行动不便,我们这么走,一天走不了几里地,想回到祈京至少也要个五六天的时间。
要这么久?林羽乔一惊,这里不仅没有吃的喝的,还又湿又冷,连睡觉的地方都不好找。而且,江夏王中了毒,以他们现在的状况很难支撑下去。
莫廷轩点头,道:不如这样,你先行离开,抵京后去江夏王府通传一声,他们自会派人来救我。而且我出城的时候曾故意惊动过北门的守卫,他们一定看清我了,你若运气好,回去的路上说不定就能碰到我府上的人
不行!林羽乔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了,拒绝完马上就为自己的这种果断而感到不解。她心说江夏王虽曾百般算计,但这次自己毕竟靠他才得以脱险,不该欠他人情,再者她也有心避开江夏王府的人,谁知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能人异士也能看穿人的乔装的。林羽乔这样全力说服自己,却全然不敢去想昨晚为了江夏王又悲又喜是因何缘由。她见这断然拒绝引得江夏王侧目,便赶忙解释道,王爷身上有毒又有伤,那二人的尸首尚在不远处,若有同伙再度寻来,王爷该如何应对?
莫廷轩觉得他说得有理,微微一笑,神色温和了许多,问道:你留下来就能帮我吗?
总好过王爷一人。林羽乔道,王爷为了救我才身陷险境,我断不能将王爷独自留在此处!
莫廷轩见他如此便没再坚持,思索了好一会,目光扫向了身后的河流,道:这样的话,我们不如沿河继续往西北方向走。
林羽乔愕然,他们自北门出城,再往北不就更远了吗?而且,往那方向看是翠峰叠嶂,俨然是山区了。
莫廷轩解释道:这里应该离灵境山应该有十余里,我在山脚下有个庄子,比往京城走要近些。
林羽乔很快想到那是他们上次一同住过的庄子,一时心中苦涩难言,可眼下这确实是眼下最好的选择,而且万一有黑衣人同伙找来也很难猜到他们是往反方向走了。她见莫廷轩嘴唇却有些发白很是虚弱的样子,道:不妨先吃些东西再上路。可要往下说时却犯了难,他们能吃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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