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婉跪在烧着地龙的花厅里,一时间也不觉得冷,撑着一口气咬牙一路走来,冻得僵硬的身子如今渐渐回暖,只是放在两侧的手却是死死的掐住手掌心,眼底深处是深深的悔恨。
这一声错了,不光是现今的她对老太太说的,也是前世的她对老太太说的,前世她傻愣愣听得身边人的唆使,亲近包藏祸心的外祖家,却真正远离了对自己好的继母和祖母。
话一出口,没想到上一秒还和善的老太太下一秒却是冷了脸:不许去!
你如今就给我呆在府里头好好养病,哪儿也不许去,贵妃娘娘那我已经派人说去了,娘娘也不是那般不讲理的人,万般不会让一个身子骨如此娇弱是人去。
祖母,孙女必须去,您不让我去,我就我就跪在这花厅里不起来了。林娇婉狠狠的在舌尖上咬了一口,满嘴的血腥味让她精神一震,倔强的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
你这孽障你非气死我不可!你这是要挖我的心,还是要挖我的肉呢?老太太一看林娇婉那惨白惨白的小脸,心疼的都快背过气去,不停的拿着帕子擦着眼角。
林娇婉也跪着不停的掉眼泪。
而一向会跟风的二夫人梁氏一看这架势,也抚着胸口呜呜的哭了起来:婉儿丫头你这么这般不懂事,你老祖宗那是心疼你。
大夫人陈氏看着一遍装哭还要一边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二夫人,她心里都快怄死了,但是之前触了老太太的逆鳞,她也不得不拿起帕子假装擦起眼角。
一时间。
整个花厅里惯会见风使舵的丫鬟婆子也跟着哽咽起来。
所以。
当魏珩披着猩红的貂皮披风,一手晃着折扇,一手提着千年老山参,再顶着他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配着令人牙痒痒的嘚瑟表情,抖手抖脚的跨进花厅里头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本是寡淡的眉间一下子戾气肆意,暴露了他本应该那十分混账的性格。
开口就是让人恨不得把脑袋端在手里的话:怎么的?贵妃娘娘那是要死了不成?你们就给本世子哭成这般样子?
魏世子爷你莫胡说,这是我们府上三姑娘大好了,喜极而泣呢。二夫人梁氏第一个反应过来,她赶紧找了话把这事儿圆过去。
这不说还好,那一说魏珩那带着深意的目光往林娇婉身上一转悠:啧,地上跪着的这个就是我三表妹对吧?人虽是许久未见着,但是啧啧啧那名动京城的病秧子名声我倒是耳闻不少。
不过,三表妹这是做什么?不说病着吗?怎么这病就好了?还得偏偏一个人跪在花厅里,跟着大家喜极而泣?
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母亲贵妃娘娘快死了呢,这不,你们集体给我母亲哭丧呢?二舅母你说是不是?魏珩斜着眼睛冷冷的看着梁氏。
那一瞬间梁氏感觉自己被条毒蛇盯上了一般,浑身都在发颤。
魏珩!你说的这是什么放肆话?你是要连累我们这全府上下都去下大狱不成,贵妃娘娘也是你能编排的?林老太太看着眼前的外孙,那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后台却是硬的能和皇子比肩,动不得他丝毫。
虽然魏珩打着是外孙的名义,但是这全府上下的谁敢不把他当瘟神供起来,就怕这魏小世子爷,一个不顺心,那可是能把整个侯府都给拆掉的主儿。
外祖母,瞧您说的,外孙儿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这京城里谁不知道林贵妃娘娘是我魏珩的生母,就算她跟我父亲和离后嫁给了当今圣上,但是那还是外孙儿的生母魏珩对着老太太吊儿郎当的笑着,大冬天的手里摇着扇子,步伐却是悄无声息的往林娇婉那边顺溜过去。
林老太太打量着魏珩手里提着的礼盒:你这不年不节的,这是过来干嘛?
魏珩晃了晃手里的千年老山参:这不,外孙想念外祖母了,当然就得过来看看外祖母。
我听着三妹妹病了,也就顺便过来看看三妹妹的病,如今看着三妹妹毫无大碍,还能跪在这喜极而泣,那我也就放心了。想来我这千年老山参祖母也用不上,倒是不如孝敬三妹妹算了,等三妹妹的身子骨快点好全了,待到开春那日正好陪我母亲去皇庙祈福。
依着魏珩那混不吝的性子,老太太心里头也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没想到这说出来的话当场就把老太太气了个倒仰,却又是偏偏得忍者不能发作。
胡闹!你三妹妹的身子骨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能禁得住车徒劳顿?你这非要是要了她的命去吧?贵妃娘娘那我已经派人去说了,你三妹妹太安静不讨人欢心,到时候让府中你四表妹去陪娘娘,你四表妹一定能把你贵妃娘娘哄开心的。
魏珩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外孙儿这次特意来,就是来传贵妃娘娘口谕,贵妃娘娘就是看中了三妹妹那安安静静的性子,并不需要四妹妹那叽叽喳喳的麻雀儿。
啧三妹妹,三妹妹你怎么傻愣愣的跪着,说着你的事儿呢,你怎么也不见回话呢?魏珩抬手小心翼翼的推了推林娇婉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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