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
魏珩的手终于从林娇婉的眼睛处轻轻拿开,他万分怜惜的拿指尖抚过女孩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阵犹豫后,他压抑又黯哑的声音在安静的房内响起:娇娇可曾怕了?
魏珩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是紧张更是忐忑的, 垂下的手竟然因为紧张害怕而有些微微颤抖。
明明想着不要让他家的小娇娇接触这些龌龊的事情, 也不要让他家的小娇娇知道这些脏东西。
但是, 他心里头却又更加自私阴暗的想着,这是他的娇娇啊!
以后也只能是他一人的娇娇, 她迟早都会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还不如让她早点知道了好。
上辈子求而不得, 这辈子他必定要得偿所愿。
今夜本来就是安排好了的,他早就知道最近余氏会有所动作,只是没想到她会把老太太屋里的丫鬟给弄了过来, 还在他娇娇的面前做出这般下作的事。
所以魏珩就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嚣张跋扈的皮子下掩藏的那最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一面赤果果的暴露在林娇婉的面前。
问完这话, 黑暗中魏珩微微有些刺红的双眸死死的盯着林娇婉的面部表情,就怕在她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厌恶,那比捅他一刀来得更加痛苦。
黑暗中,林娇婉看不清楚魏珩究竟是怎么样一个神情,但是她能感觉到少年人的目光正死死的盯着她。
可曾怕了?
对于杀人和死人,林娇婉怎么会不怕呢。
她当然怕。
曾今她怕得夜不能寐,怕得食之无味。
但是前世侯府有多少人是活生生的死在她面前的?
以及后来身旁的四个丫鬟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被人虐杀在她的眼前。
再后来她自己都是莫名的被陷害沉塘而死的。
死而生之,都下头走了一遭死了一回的的人了,她便不怕了。
黑暗中,林娇婉摸索着找到了魏珩那只手。
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少年人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握住释然一笑,微微仰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魏珩的方向声音清脆道:表哥可是怕了?我自是不怕的。
娇娇?
魏珩先是一愣,接着眼中是莫大的惊喜。
他有些激动的捏着姑娘家瘦弱的肩膀,竟像无助的幼兽一般嘶鸣一声,把榻上的姑娘死死的搂进怀中:娇娇,好娇娇,我就知道娇娇自然是不会怕的,更不会怕我。
林娇婉被魏珩突然失控的情绪反应弄得一愣。
微微一叹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脑袋:我自是不怕的,只是表哥如今在房里杀了人,这半夜的就算把人给清理干净了,但是这屋内帐子上的血迹,地板上的血迹并不是一下子能清理得好的,何况这活生生的丫鬟少了一个,到时候表哥又要如何说去?
林娇婉想的很多,担心的也很多。
她该想的几乎都想了一遍,上辈子她见了太多血腥惨烈的画面,但是她从未动手杀过人,更别说毁尸灭迹这种高难度的技术活。
魏珩却是双目平静的掠过已经变得干干净净的地板,他那双沉沉的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抬手揉了揉姑娘家娇软的秀发开口道:这些东西娇娇自然是不用担心,因为这本就是我那继母余氏做的一个局,但是这也是我能顺利离京的一个局!等会儿,娇娇在屋中等着便是。
林娇婉一愣:表哥这是要做什么?
魏珩冷笑:并不是我要做什么?而是余氏她究竟想做什么,我算了算时间那些看热闹的人也快来了,过会子等人都整齐了,娇娇坐在这里间的屋内看热闹便是!
魏珩说着,竟然真是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罐子剥好的松子仁儿塞进林娇婉的手中,看向屋外的眼眸却是带着淡淡的杀意。
果然。
也就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魏珩的止闲院外突然的喧闹起来。
不一会儿就有小厮的声音在外头恭恭敬敬道:世子,夫人带着丫鬟婆子过来了!
果然来了!
魏珩嘴角微微一勾,带着凉薄的杀意看向外头。
但他在转头看上林娇婉的一瞬间,眼眸中带着淡淡的温情:娇娇在里间乖乖坐着便是,外头的事你自是不用担心的,这屋子里暗处都有我的人在守着,娇娇不必害怕!
魏珩说着,他随手就重新点燃了屋内的灯。
明亮的灯火下,林娇婉看着少年人那带着期待和隐隐兴奋的眼眸,她的心一下子变软了下来,点头道:好。表哥不用担心我的。
亮堂堂的屋内,林娇婉垂眼打量着里头的摆件。
这整个屋子里头明亮干净,一点不像刚刚杀了一个丫鬟的样子。
最令她惊奇的是,她本以为的血溅四方的画面却是一点也没有,也不知道魏珩手下的人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就是几句话的功夫,就能把这屋子里头清理得这般的干净,似乎在她不注意的时候,连床榻外头的帐子都换了一个差不多的。
与屋内林娇婉轻松的样子相比。
外头的气氛却是显得格外的诡异了。
止闲居内,花厅外头。
只见魏珩冷着脸,黑沉沉的眼眸中带着浓浓的杀意,薄薄的唇瓣微微抿着,但是嘴角却又是诡异的勾了起来,显得格外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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