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身后不远处闪来一道玄衣身影。
绿梅犹疑地转过身,就见萧煊发束金冠,负手而立,身着玄色刻丝暗金松纹锦袍,腰佩蟠螭纹玉扣,身姿挺拔如松,一派贵气凛然。
如玉面庞上一双漆黑沉静的眼眸,神色莫测,教人看不透深浅。
绿梅当即惊住,紧了紧手,极力忍住心中的欣喜,膝盖一弯跪在地上,奴婢见过王爷,奴婢擅闯静园,请王爷责罚。
你来这儿做什么?男人阔步行至近前,清冽低沉的嗓音自她头顶响起。
绿梅垂着眼帘,小声回道:回王爷的话,奴婢昨晚来静园钓虾,没想到碰到了一个人奴婢一时慌乱,把钓来的虾朝那个人泼了过去,奴婢跑回去之后,发现身上的荷包丢了,奴婢担惊受怕了一晚上,怕荷包被人找到,查出来奴婢在静园钓虾的事,所以今早上起来,奴婢就慌忙来寻了。
钓虾?萧煊似听了什么趣事一般,轻笑了一声,随后淡淡道,抬起头来。
是,奴婢遵命。绿梅咬咬唇,忐忑不安地扬起清丽的脸庞。
这绿梅也是个颜色好的,杏核大眼柳叶眉,樱桃小口,俏脸明净如素梨,颊边一对酒窝隐现,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甚是招人喜欢。
触到萧煊清明沉着的视线,绿梅立刻低头,纤长的眼睫覆下,像张开的羽毛扇子,在脸上打下两片阴影。
在来静园之前,她就想好了如果见到王爷,该如何答话。
目前看来,王爷似乎没有为昨晚的事情恼怒,而且有些喜欢她了。
像她这种低等的粗使丫头,家里又没钱给她赎身的,除了一辈子做工,到了年纪配个小厮,继续过穷苦日子之外,最好的出路,就是能得王爷喜爱,哪怕只是当个通房,也是一等一的好事。
浣衣房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她早就不想待了。
昨晚琉月跟她说在静园钓虾被人发现的事,她就已经猜到,琉月见到的人定是晋王无疑。
既然王爷没有追究,只有一个可能他觉得琉月有意思,不想追究。
今日对于她而言,是个往上爬的绝好机会。反正她来都来了,万万没有退路可走。
荣华富贵,在此一博。
你叫什么名字?片刻,萧煊又问道。
绿梅眼睫轻颤,显出几分可怜之色,抖着嗓子道:回禀王爷,奴婢名叫绿梅。
绿梅。萧煊略微沉吟。
她便是他昨晚遇到的那名女子了。
若不是后来被泼的那一身小虾,和那句骂人的粗话,他还以为她是什么月下仙子了。
萧煊看向眼前娇怯含羞的人儿,狭长的眸子挑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起来吧。
是,奴婢谢王爷。绿梅脸色晕红,缓缓站起来,仍旧垂着头,不敢直视他。
萧煊勾着唇角:本王问你,为何来这里钓虾?本王早下过令,不许任何人到这里来,如若发现,必当严惩,你倒是个胆大的。
绿梅羞赧回道:只因下人房的饭菜难以下咽,又经常是馊的,奴婢是不得已,才来静园钓虾果腹,万望王爷恕罪。
原来如此。萧煊微微一笑,本王不怪你。不过,那钓虾听着倒是挺有意思,回头得了空,你可愿意教本王?
啊?绿梅怀疑自己听岔了,猛地抬起头,看到萧煊俊逸无双的笑容,觉得有些眼晕。
她很快镇定心神,向萧煊福了福身子,是,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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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梅从静园回来,刚踏进院门,琉月眼尖瞧见了她,匆忙跑过来,拉着她的手问询:绿梅,你上哪里去了?我领了早饭回屋,不见你人,四处找也找不着,可把我给急死了。
绿梅抿抿唇,心里涌起一丝愧疚,琉月姐,我没事。
没事就好。琉月把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刚刚前院过来几个人,问这里有没有姑娘昨晚去过静园的,该不会那个人后悔了,要找我的麻烦吧?如果是真的话,我该咋办呀?
绿梅心虚的看着她,琉月姐,其实
死丫头,这都日上三竿了,你才过来上工,把老娘的话当放屁啊!钱姑姑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叉着腰,指着绿梅的鼻子破口大骂。
钱姑姑是浣衣房的另一位管事姑姑,待人苛刻,不是个好相与的,绿梅没少被她揪耳朵打骂。
绿梅每回见她就忍不住想捂耳朵,但是一想到刚才的事,腰板立刻挺直了,我如今与以前不同了,姑姑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对我客气点。
哎呀,还跟我横上了,你以为你谁啊,不就是下等人生的下贱胚子。钱姑姑撸袖子,扬起手就往绿梅身上招呼,打你个死丫头,打你个偷懒精,今天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绿梅被她打的嗷嗷直叫:臭姑婆,你敢打我,信不信我让人打断你的腿,拔了你的舌头!
钱姑姑一听这话,气的火冒三丈,下手更重,我今天不打死你个贱蹄子,老娘就跟你姓。
姑姑,别打了。琉月一面帮忙拉开钱姑姑,一面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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