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常侧妃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湘妃色绣牡丹花单衣, 身影倩丽立在窗下,望着外头纷飞凋零的落叶,眉梢眼角堆着数不尽的忧愁,忽而发出一声薄如烟云的叹息,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弱憔悴。
日近中午,丫鬟芳杏提来午膳,摆在内室的桌子上。
光是看芳杏进来时拉长着脸的样子,她就知道, 铁定没什么好菜色了。
想想以前, 她虽不得宠,王爷对她还算好的, 最起码吃穿用度上没有亏待过。
如今,饭菜也吃不上一顿热乎的,前几日让丫鬟拿了几匹布料,送去绣房缝制秋衣,也是一日日地拖着, 等做好了,估计都入冬了,还要秋衣做什么?
这日子过的实在是艰难,就好比晋王府里根本没有她常侧妃这个人似的。
归根究底,都是韩氏害的,如今她又怀了身孕,金贵的很,王爷只会更加宠她,一颗心全在她的身上了。
娘娘,该用膳了。芳杏摆好饭菜,叫了一声。
常侧妃郁闷地叹了口气,从窗边慢悠悠挪过来,看到桌上的两盘子素菜,和一碗清的能照见人影儿的炖萝卜汤,又唉声叹气道,膳房越来越不把本妃放在眼里了,下人房的那些个贱婢,都比本妃吃的好。
芳杏劝道:娘娘,您放宽心,切莫气坏了身子,多少用些。
她在心里嘀咕,饭菜再不好,总比没有强,谁叫您不消停,非要和韩氏杠?
这么久了,早该看明白了,韩氏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您啊,不是对手。
常侧妃被嫉妒红了眼,哪会像局外人那般看得通透,她瞅着桌上没一点油水的饭菜,心里更烦,夹了一筷子蒜蓉炒青菜,送进口中,难以下咽地皱起眉头,撂下筷子,这是给人吃的吗?我好歹是上了皇家玉谍的侧妃,竟然如此对待我!
娘娘,您小声点儿。芳杏急忙劝,院子里的丫鬟,除了奴婢,其余的全给换了,指不定有福安公公埋下的钉子,盯着咱们的动静呢。
常侧妃气得指尖颤抖,一怒之下把桌上的饭菜推到地上,噼啪碎了一地,本妃又不是犯人,整日被人监视,连院子都出不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芳杏看着满地狼藉,快哭了,娘娘,您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您还有老爷夫人,您还有奴婢啊。日子长着呢,往后怎么样,谁也说不准呢。
经芳杏这么一提,常侧妃倒是安静下来了,为了爹娘,她可不能就此消沉了。
我没事,去歇着了。常侧妃扶了扶髻边的镶着蓝宝的绢花,身子虚晃着,往床边去了。
过了几日,宫里来人,传淑妃娘娘口谕,让常侧妃进宫一趟。
常侧妃琢磨着,淑妃娘娘这个时候叫她过去,应该是个什么事。
可以肯定的是,多半没什么好事。
听说王爷和淑妃为了韩氏,闹得很不愉快,这一去,少不得当个出气筒了。
不过,没等她走到景福宫,半道上遇到景王萧霆。
萧霆最近从福瑞那里听来不少晋王府里的事,最多的是关于韩氏那个琉璃珠玉般的小美人儿的。
常氏平日里仗着侧妃身份,欺负韩氏,以及撺掇淑妃差点害死韩氏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今日撞见了,鬼使神差的,就不想让常氏好过了。
常侧妃缓缓屈膝欠身,行礼道:妾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
免礼。萧霆抬手,向旁边的宫人道,你们下去,本王有几句话要与弟妹说。
福瑞和领路的宫人躬身退下,常侧妃心生忐忑,景王和她没什么交情,八竿子打不着的,有什么话好说。
不过这一声弟妹,听着顺耳呢。
萧霆看她两眼,唇边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似乎是察觉到萧霆的目光,常侧妃抬眼看他,请问王爷,有何吩咐?
萧霆不言语,抬手扯开自己石青色暗纹衣袍的领口,两步向常侧妃逼近,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子,另一只手去拽她身上的桃红色绣花罩衫。
活脱脱一个浪荡的登徒子。
被人当面轻薄,常侧妃吓得花容失色,当即扯着嗓子嚎了出来,王爷,您请自重!
本王若说不呢?萧霆的笑容愈发的冷,拽着常氏的手腕,猛一使力,拉近自己。
常侧妃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在萧霆的怀里了。
宫人循声赶来,就见常侧妃衣衫不整发髻微乱贴在景王的怀里,而景王紧锁着眉头,却是一副嫌弃鄙夷的神情。
明眼人一看就得出结论,常侧妃不知廉耻,竟然光天化日勾引景王。
常侧妃怎么也想不到,会被景王摆了一道。
那么多人看见了,她纵使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这下没脸见人了。
萧霆无视哭哭啼啼的常氏,寒着脸,一拂袍袖,抬腿走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事儿很快传到淑妃的耳朵里。
常氏知书达理,对煊儿一往情深,照理说不会不知分寸,犯下此等蠢事。
淑妃虽有怀疑,但也无可奈何,这事儿已经闹出来了,查下去只会损害煊儿的名誉,趁着事情还未闹大,即刻命人堵住那些知情的宫人的嘴,差人送常氏回去,交给煊儿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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