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预备这蜜合香,傅锦仪花的功夫可比蒙汗药更深了。
她花高价从宫中女官手中购得,这样精贵的东西,差点赔了她一半的私房钱。只是如今看来是真值得,她早就料到这黑衣人武艺高超,怕是蒙汗药都奈何不了他,这才不得不做第二手准备。
现在这人身上已经沾染了蜜合香了!只要她在七天之内能遇上这个人,就一定能确认他的身份!呵呵呵,还想逃?
县主,您真是太高明了!七夕和孙嫂子都听得肃然起敬,忍不住给傅锦仪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傅锦仪双手抱在胸前,得意地笑道:敢和本县主作对的人,哪个能有好下场?你们就等着瞧吧,等我抓住了他,非要把他打成猪头再扭送刑部大牢,哼哼!
孙嫂子等人自是又奉承一番,七夕道:好了好了,闹了一夜,县主快就寝吧!说着去收拾地上的狼藉。然而刚将傅锦仪掉下来的被子捡起来,就从那被子里头掉出一个黑咕隆咚的东西,吓得七夕缩回了手。
哎哟,这是什么?七夕叫道。
四周心腹们都凑上来,其中一人道:应该是方才那贼人携带进来要吓唬县主的东西。
傅锦仪冷笑一声,道:你们把蜡烛点上!我倒要看看,他这一回又带了什么东西!
大家便点了两根蜡烛,屋子里顿时明亮起来。傅锦仪凑上去瞧那东西,这一瞧差点吓得她魂飞魄散竟是一只手掌大小、翅膀和腿都很长的黑色大蝈蝈!
天哪,哇!
要死啦,来人啊!有虫子啊,好大的虫子啊!!
快跑啊,快跑啊!
芝兰堂的闺房里一时大乱。平日里端庄娴雅、还被太后册封为县主的傅锦仪就是那个叫得最惨的。她往后跳出去一丈远,嘶哑着嗓子惨嚎道:快来人抓虫子啊,吓死人了,啊!!!
而这疯狂的一幕,其实还没达到高潮。
若只是个大虫子也就罢了。方才七夕去看的时候,那东西一动不动地趴着,还以为是死的。真正的问题是它是活的啊!
大蝈蝈本是不想动的。但这么多人一叫起来,就把它惊着了。
它惊慌失措地用那强壮的后腿一蹬,朝着房顶飞了上去。
哇!天哪,天哪,它是活的啊!!
来人啊,出人命啦,我不活了啊!!
救命啊,救命啊这鬼玩意儿会飞,它会飞啊!!!
***
八丫头,你没事吧?
傅锦仪躺在景和院的卧房里头,双眼红肿,眼角还挂着泪水。
她已经做了一整天噩梦了。梦里头,总有一只手掌大小的蝈蝈,伸着长长的六条腿,扑棱着翅膀,张牙舞爪地朝她扑过来。她在半夜里都哭醒过来,两天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那日在芝兰堂,大蝈蝈一飞冲天,屋子里的主仆们乱作一团、疯狂逃命。混乱之中,七夕被傅锦仪推倒在地、随后被柳儿踩了一脚伤到脚踝;孙嫂子被谷雨一胳膊肘撞在胸口,疼得她捂着胸口蹲下去,她那矮胖的身子又把身后的柳儿绊倒了;而最惨的莫过于傅锦仪,大蝈蝈竟好死不死地朝她飞过来。
大蝈蝈险些飞到她身上,她慌不择路之际,疯了一般往门外逃去,竟一头撞在了门框上头。她倒在地上,因为疼痛和巨大的恐惧,竟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她就已经被人抬进了傅老夫人的屋子。疼爱她的祖母和偏宠她的父亲都关切地守在床边上,医女小蓉和外头的两个郎中也都叫来给她问诊。然而吃了再多的好药、有再多的亲人宽慰,她还是吓病了。
她病得白天黑夜地说胡话,挥手喊着:有虫子,有虫子
傅老夫人心疼地抠心挖肺,连忙抱着她给她擦汗。傅守仁也哄她道:虫子被父亲打死了,是用鞋底子打死的!你别怕,别怕啊!
傅锦仪哭得掌不住,缩在祖母和父亲的怀里寻求安慰。而根据傅锦仪和几个受伤下人们断断续续的描述,傅老夫人和傅守仁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们对贼人私闯自家女孩的闺房施展各种恶作剧、竟然还拿着虫子吓唬人的事实感到异常愤慨。
哼,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擅闯我傅家,还将太后亲封的荣安县主吓病!傅守仁一壁哄着傅锦仪,一壁动怒道:八丫头,你放心!为父明日就将此事禀告京兆尹,彻查贼人!
边上坐着的傅老夫人听了,却变了神色,一把扯住傅守仁的袖子道:守仁,你这可使不得啊!这件事情能报官吗?你想,八丫头一个没出阁的女孩子,被歹人闯进了闺房,这事情若是传出去,八丫头的闺誉还能保住吗?她还嫁得出去吗?
傅守仁浑身一僵,讷讷道:这倒是。
若傅锦仪闺誉受损,那对整个傅家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啊!荣安县主的名头是傅家唯一的依仗了,若失去了傅锦仪,那自己的官途
如今的傅守仁,是要一切以傅锦仪为先的,就和当年他百般奉承萧家一样。
既然如此,那还是想别的办法吧。傅守仁叹一口气:只是,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会为八丫头讨回公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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