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宫里头的皇后和太子,似乎都不站在他这边。皇后劝他小不忍则乱大谋,太子竟开始重用徐策。很快,徐策凭着军功步步高升,回京成为二品城防营指挥使。
皇后和太子,从始至终都不曾因为徐策的身份而嫌弃他,太子甚至还和徐策交情颇深,私底下一口一个表弟。
国公爷几乎气得呕血,这是哪门子的表弟啊!
皇后娘娘?老太君喃喃地念道,随后苦笑:娘娘是不会给徐家做主的。我怀疑,娘娘她已经被林家蒙蔽,她相信了林氏喊冤的鬼话。
在这件事情上,皇后的态度不能不让她寒心。
皇后是庶出的事情,圣上和宫中的贵胄们都是知道的。只是当年徐家是支持圣上的最有力的力量,李氏生了一堆儿子没能产下一位嫡女,最后送了庶出长女进宫做皇子妃,圣上也绝没有挑剔的意思。
而且皇后的生母也并不是什么卑贱的妾室,那位二夫人还是李氏的表姐,也算出身名门。二夫人和李氏一直交情极好,可惜英年早逝,李氏没有女儿,便将皇后殿下记在了自己膝下。
虽然不是亲生,但这些年皇后娘娘待她和生母一般无二,很多时候李氏都以为皇后娘娘就是亲生的孩子了。
唯有林氏的事情让她突然醒悟,这隔着肚皮终究是差了一层。皇后娘娘其实从没有将她当做生母,也绝不会偏袒她!
皇后这些年独断专行,把徐家当做夺嫡的工具而已,并不会受她左右。
李氏猜测,皇后并不是能够容忍下林氏,只是在她眼中,血脉亲缘的徐家和自己这个嫡母,是比不上九五之尊的皇权的。
徐策年轻有为,智勇双全,只要他能为太子保驾护航,不是徐家的血脉又如何呢?
她是一介女流,又垂垂老矣,虽然对皇后有养育之恩,可在夺嫡大业上使不上劲儿,又有什么用呢?
皇后娘娘不过是利用他而已。二少奶奶咬牙道:他如今是肱骨重臣,可以后呢?我就不信,他能够一辈子站在山巅上,一辈子不犯错,一辈子顺心如意!等他倒了台,咱们就能随意处置林氏和傅氏!
二少奶奶这话倒让李氏愣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氏点了点头。
做出那样的事情,老天是不容的,我不相信林氏和徐策会没有报应。她定定道:尤其徐策是私生子,本就是个违反了天道的妖孽。徐策以权压人,我们不得不低头,这一回林氏搬出紫竹林,我就暂且让她得意几天!等着吧,老天会收了他的。
李氏是个极其高傲的人,当她不得不低头的时候,心里却永远相信会有转机的一天。到时候,她一定要当着全族人的面将林氏浸猪笼,血洗这多年的耻辱!
至于今日大闹芙蕖园的傅氏李氏不禁冷笑一声。还真以为自己是正经的嫡长媳妇?徐策是苟合的野种,你又能是个什么东西?
说起来这傅氏也算可怜,只有她还被蒙在鼓里,不知丈夫究竟是人是鬼。
众人都没有再说话了。
***
很快到了第二日。
不提芙蕖园里头愁云惨淡,明园倒是一派喜气盈盈。四处的下人们天不亮就急匆匆拾掇起来,预备着傅锦仪进宫受封。
纵然有心理准备,穿上朝服的时候,傅锦仪还是差点被压垮在地。
六月份进宫册封绝不是什么好日子,宫廷的嫁娶一般也会避开,在京城的酷暑中盛装出行不是闹着玩的。但作为臣子的家眷,傅锦仪没那么大的脸面让内务府为她量身定做一个好日子。
不论怎样,傅锦仪的心情已经很好了。
她竭力撑着脖子站起来。紫红色的孔雀尾羽在黎明清冷的晨光中熠熠生辉,头顶圆润的珍珠在她的面庞上撒下一层乳白的光华,衬着她面颊上的绯红,令人生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徐策坐在床沿上,神色呆滞地看着她。
怎么你似乎不认得我了?傅锦仪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徐策这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道:往日里没见你如此盛装我瞧着你很衬这样的衣饰,比往日里清浅的装束更好看。
傅锦仪嗔道:哪里能日日装扮地鲜艳!名门望族里不以奢靡为美,若是整日珠翠满头,外人见了会笑咱们庸俗。
徐策摇头笑道:那是她们模样不佳撑不起来。本官的夫人姿容艳丽、倾国倾城,才能压住华美的服饰和头面。
越说越不像话,傅锦仪撇嘴扭过脸去。谁知后头徐策竟扑了上来,摁着她的两手笑道:时辰还早,为父给娘子画个眉吧?
说着拿起匣子里的银黛想要往她脸上抹。
傅锦仪大惊失色,连忙挣扎逃脱,扔了头上的金冠砸他道:别闹!就你那一双粗手,描花了我的脸还要去洗,耽搁了时辰你负责!
徐策举着眉黛追来。
两人在屋子里你追我逃,穿得一身厚重的傅锦仪怎经得起折腾,跑两步就出了一身大汗,下一瞬就被徐策两手摁住了。徐策笑呵呵,举起眉黛往她脸上抹,傅锦仪崩溃尖叫着。
一大清早,明园里就传出大少奶奶的惨叫,隔壁半月居里的庶女们都裹着被子爬起来,目瞪口呆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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