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仪又道:你多练练,看能不能走得稳一些。
七夕便在屋子里一圈一圈地拐着走。走了四五圈,感觉脚都快肿了,却好歹练出来个稳当的模样了,没有一瘸一拐地,傅锦仪在旁边看着就跟平常人一样。
傅锦仪朝孙嫂子道:你看如何呢?能看出来她的脚下有乾坤么?
孙嫂子道: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只是这怕是个功夫活,这样再练上几天就真看不出来了。
傅锦仪一时叹息:这就是了。抬眼看着七夕:不用练了。把那鞋底的东西蹭在地上吧。
七夕便照做了,她一点一点地将整块油脂都均匀地蹭在了红木地板上。孙嫂子上前查看,因着这块油是黄油,蹭在地上还是有很显眼的颜色。她说道:若是无色的灯油,肯定是看不出来的。
傅锦仪的手指越发地捏紧了,道:再把鞋底翻过来瞧瞧。
几人忙拆了铁木底,这一瞧,那上头竟然光洁如初,压根就不是沾了油的样子。
我知道了!孙嫂子一拍脑门:铁木是最细腻严密的木材,也是少数几种无法被油渗透的材料!
说的是。你们都看见了吧。傅锦仪冷冷道:说是灯油漏到了地上,我是真不信的。五姐姐将何家管束地铁桶一般,所有的地方都要遣人仔细查看,自己要走的路也有人先去探一遍。若真是灯盏碎了、漏了油,很快就能发现,那人如何能得逞?唯有这样抹在鞋底的法子,最快、最难以察觉,就算当着五姐姐的面在角门走一遍抹了油,旁人也绝不能想到,她自个儿还能全身而退!
七夕几人都倒抽一口气。
现在,你们就带着人过去。傅锦仪面色沉沉道:将那个小秋和周姨娘都给我捆起来!若是找不到人,就去外院的围墙上找人,另外传我的话给通州城门领,让他们严加排查,不准任何可疑的人出城!
孙嫂子正了神色,连忙道:我这就去办。
***
不得不说,傅锦仪这将军夫人的身份真好使。
徐策既是城防营的指挥使,下头通州、范阳里的武将们都受他辖制,一听说将军夫人要抓人,自然尽心帮忙。结果,那个丫头小秋是在二门上准备逃的时候被抓住了,周姨娘竟真是在北城门抓到的。
几个暗卫将周姨娘五花大绑拖进来时,傅锦仪都微微惊愕。
来人看着是个瘦削的男子,头发束在高帽里。傅锦仪手底下的人两下子扯了她的帽子和胡子,这才露出一张女子的面容。傅锦仪眯起眸子看着她,道:你跑什么呀?
周姨娘咬牙道:我逃出何家是因为我不想继续给人做妾了!我是良民出身,又不是何家花银子买的奴婢,我怎么就不能走!
傅锦仪的目光冷下去,两个暗卫手上一使劲,先掰断了她一根手指头。
周姨娘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傅锦仪淡淡道:你是个练家子。何家人看不出来,到了我这儿却瞒不过去。你有武艺,手指节上长的茧子刚好就是拿刀用的;你还懂得医术和用毒,毒杀我五姐姐从头到尾都是你设计的。你先是让你的丫鬟小秋在角门上抹油害五姐姐摔倒,后头见两位御医来救命,你又调换了王氏的药,让那一盆子水成了催命的毒药。而且,你平日里还和王氏走得很近,拐弯抹角地用言语刺激她,撺掇她对我姐姐下手。可怜王氏愚蠢,被你拿来顶替死罪,却还懵懂无知!
周姨娘满脸惊骇惨白,半晌,她恶狠狠道:你说得对,就是我做的!我是何润之的妾,那个正室傅萱仪在头顶上压着我,我气不过!她还怀了何家的长子,等孩子落地了,这家里还哪儿有我的位置?我就是要毒死了她,让她一尸两命,就再也没人和我抢男人了!
这几句话听着真是太合理了。
没有人比傅锦仪更熟悉大户的妻妾斗争。为了争男人的宠爱,争子嗣,争家产,争地位,后宅的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周姨娘这话说得和真的一样,可是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这样满口的瞎话,你还是到了阴曹地府再说吧!傅锦仪咬牙看着她:你根本就不是什么被山贼抢去的民女,你是个刺客!是被人花了大价钱精心培养出来的死士!说,你的主子是谁?
几个暗卫再次掰断了她的手指,周姨娘惨嚎着,在地上翻滚着,却始终紧咬牙关。傅锦仪气得脸都青了,站起来道:挑断她的手脚筋,丢进柴房里,用锁链穿过她的肩胛骨,不准让她死了也不准让她跑了!还有,把何润之给我叫过来!
周姨娘被拖了下去,一路上披头散发地惨叫着。何润之过来的时候脸色十分惊骇,进门道:周氏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真是想不到,好心救了个良家女人,竟然是引狼入室!她竟然嫉妒萱仪正室的位置,想要谋害萱仪取而代之!
傅锦仪简直要晕过去了。
你的脑子里都是水吗?她大怒道:周姨娘那些鬼话你还真信了?你就没发现,从你救下周姨娘开始,这就是一个连环套吗!
何润之怔住了。傅锦仪道:我只问你几句话,你如实答了就好,别的话我懒得听你说!我先问你,周姨娘平日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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