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守仁脸上显出尴尬来。
他总不能说傅锦仪的童年是在傅家最偏远的小院里度过、自己不闻不问十二年吧!
父亲,我想去牢里头看看。傅锦仪请求道:不知道徐策审得怎么样了。
比起宫廷酷刑,刑部的死牢是更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
傅守仁领着她一层一层往下走,足足一百二十个台阶。一股子腐烂的血腥恶臭扑鼻而来,傅锦仪浑身都战栗起来了。
那个小宫女年纪虽小,却没有任何人会怜悯她。此时的她被按在坚实的红木椅子上,双手十指都套着鱼儿嘴。问一声,狱卒就往下压一次。
她口中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第二十章 回家了
锦儿,你来做什么?徐策上来扶住了傅锦仪的手臂:这地方阴冷潮湿,又恶臭遍地,不是你能呆的。
傅锦仪抿了抿嘴唇,突然狠厉地瞪着那个受刑的宫女,道:既然是冲着我来的,我总要亲口问问她!
说着,她快步走近,看了一眼小宫女血肉模糊的手指,问道:她说出什么了?
边上用刑的差役们连忙跪在地上:小的们无能,这死丫头只是喊冤,什么都不肯说。
傅锦仪面色越发地冷了:进宫伺候的宫女,祖宗八代都是记录在册的。她家里还有什么亲眷?
那差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这位年轻的徐夫人:这若是有早就去抓了。此女父母双亡,进宫的时候就是被亲戚送来的,如今那些亲眷们也都过世了。
那是没办法了。她凝神寻思了片刻:把这个死丫头浸在水牢里吧。
小宫女瞪圆了眼睛看着她。
徐策也挑眉看了过来。
夫人,水牢很贵的!差役们解释道:都是伺候那些谋反、犯上的犯人们!
傅锦仪可没忘记水牢是什么。
这或许是因为她曾经亲自用过这玩意儿,遂印象深刻先用长鞭子把人打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再预备一池子及胸的浑水,里头养着蚂蟥、黄鳝、水蟑螂、水蜘蛛等毒虫。人泡进去后还活十多天。
诚如差役所言,这一道刑具算是刑部压箱底的宝贝,不能随便用置办那么一池子的毒虫是要花不少钱的!
我们不能为了私事揩刑部的油水。傅锦仪从自己的荷包里抓了两张银票拍在案子上:如果不够再和我要。
够了,够了!差役和跟着下来的傅守仁都连声道。那个小宫女却猛然发出了嘶哑的惊叫。
你倒是擅用刑,不愧是刑部尚书的女儿。两个人摇摇晃晃地坐在马车里,徐策微笑道。
傅锦仪的目光有些冷:我好心想要救人,却不想对方是一条毒蛇。夫君,你觉着是谁要这样陷害我呢?
如今想要我们性命的人太多了。徐策哂笑一声。
终于进了徐府。
晋国公傅锦仪指着念道:还,还真的是国公府呀!
徐策顿了一顿,轻轻拉起了她的手:这里并不是我们的家。我们是住在明园的,母亲住在顾恩思义殿。
傅锦仪连忙点头:对,我知道的!你之前说过这徐府里头,大多数都不是我们的亲人除了母亲。
正门大开着,里头涌出来许多华冠丽服的仆妇们,垂手肃立在两侧行礼。徐策在进京城的时候就遣了人回府通禀,这会儿,该迎的也都迎出来了。
当然,薛姨娘和二少爷几人、并太夫人李氏等,都没有露面。引着马车进府的,是林氏身边的掌事。
徐策领着她进了顾恩思义殿。
傅锦仪愣愣地看着林氏很遗憾,这个婆母的形象,和父亲一样在她脑子里消退地一干二净。
林氏穿着一身遍地撒花绣万字不断头的浮光锦,发髻上戴的簪子看样式也是宫中赏赐。她怔怔地看着被徐策牵着进来的傅锦仪,上下打量着。
傅锦仪跪下来恭敬道:母亲大人!
林氏:
你,你快起来!她连忙道:不过,你如今的样子比从前懂事多了!
傅锦仪眼角一抽。
母亲,原来我从前还是个不懂事的儿媳妇!她吃惊地说道。林氏摸了摸她的额头笑道:是呀,你嫁进来的时候年纪小,经常惹我生气!
傅锦仪:
呃,自己究竟是做了些什么?!
林氏上下瞧着她,看脖子上的那道伤口已经结疤了,身上又没有别的伤,这才放心。两个人没说上几句话,倒是外院伺候的掌事们跑着进来了,喜气盈盈道:宴席都齐备了!少奶奶喜欢看杂耍和越剧,特意请了京城里最有名气的戏班子来!梅花也搬进来了,夫人瞧着什么时候开宴!
傅锦仪不禁愣住:母亲这是做什么?
都是给你预备的。林氏轻笑道:没有外人,只有我们一家。都是你喜欢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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