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孩子又没吃亏,还把我家孩子揍得头破血流,你就别得理不饶人了。”
“说实话,我们几家人在京城也绝非等闲之辈,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一次把我们都得罪了,对你来说也不是好事。希望你能想清楚后再做决定。”
温含卉收紧了衣袖下的手,对上这些人眼睛,深深吁了一口气,才开口说道,“你们现在倒是知道叫我换位思考了,可是你们家孩子欺负我家孩子的时候,有想过他的感受吗?他们哪怕换位思考过哪怕一瞬,都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来。
谁还不是家里的宝贝了,你家孩子都欺负到我家孩子头上了,我凭什么再去谅解你家孩子?你说我家里穷,我们家的确很穷,供他读书不容易,可是我就是为了让他将来可以挺胸抬头做人,如今才含辛茹苦供他读书。那五个孩子打他一个,他都没有屈服,若我屈服在一笔和解费下,我就给他做了一个坏榜样了。
你说我家孩子没有吃亏,难不成我家孩子面对霸凌时还应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非得腆脸上去吃下这些亏是吗?说实话我也很意外,他那么斯文有礼的孩子,连读书要花我的钱都会内疚半天,跑到我面前说自己不要读书了。他是这样善良的一个孩子,得多愤怒才会挥拳还手,才会打得那么狠。一想到这些,我就怒火中烧,更加不能原谅你们。
最后如果诸位当真认为自己京城有权有势的话,与其把精力浪费在一个无关紧要的我身上,不如尽早给你们家孩子铺好后路,毕竟他们已经无法再参加科举。此事木已成舟,我的态度绝不会变,我不谅解任何一个人。
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小错不惩,将来必酿成大错。我言尽于此。”
这时,一个身影猛地拨开围在温含卉身边的其他家长,他由头至尾打量了她一遍,才确认般说道,“竟然真的是你,你离家出走后,从哪里给自己弄了一个野孩子?”
见是她,温颂到底松了一口气,他没再追问陆安来历,因为这些远比不上温尚风的前程来的重要,“你现在说话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周围都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跟他们说话的呢?”
他俨然端出一副父亲教训女儿的姿态,“你离家出走已经是不孝,家里因为你在街坊邻里间颜面扫地。你未婚夫自觉对你有亏欠,这几个月来一直在等你回应,已经惹得刘尚书不快,他险些因为你丢了驸马爷的身份。如今他很快就要与刘尚书家的千金成亲了,到时候你们之间就是云泥之别,你现在回到他身边认错,兴许他还能念旧情纳你为妾,难道你真的要成为弃妇吗?这可是败坏家门的事情!”
“算了,我们家也指望不上你,索性是我们家还有温尚风。”温颂话锋一转,极其自然地给温含卉下命令,“你去和士官说一声,就说孩子们年少不懂事,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免受刑罚,这样你离家出走这件事,就一笔勾销了,温家的大门仍然向你敞开,我们之后也会为你另寻一门亲事,但是你弄出来的这个野孩子,他害了我们家温尚风,我是绝不会让他进门的。”
温颂语气笃定,让周围一片家长都重燃了说服温含卉谅解他们家孩子的希望,皆是在她耳旁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
谁知温含卉只是淡然一笑,“你我早已恩断,我不会再迈入温家大门一步,更不会带着我家孩子回温家受苦受难。你也不必自抬身份教训我,如今我是以陆安家长的身份站在这里,与你是平辈,你还是留着这份心,去教训你家孩子吧。”
“事到如今,你还没醒悟过来,温尚风落得今天的下场,是你一步一步偏袒出来的吗?”
温含卉言尽于此。她朝士官禀报,只希望把陆安接回家,他明日还要照常上学堂,至于其它事宜,都交由大理寺处理,她不会谅解任何一个人。
士官颔首,正要领她去接陆安。
不料温颂忽然就暴怒地冲了上来,手臂高扬,一巴掌朝温含卉脸上砸去,“你个贱妇!竟敢这样对我说话,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生养了你,竟是想要害我家孩子读不了书!你拿什么来赔他的前程?你给我去死吧!”
那巴掌的掌风尚未扫在温含卉脸上,两旁的士兵就已经冲了过来反钳住温颂。
士官大呵道,“公堂之上,公然动用武力,藐视法理,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温颂几度想要挣脱士兵的钳制,“老子教训自己女儿,天经地义的事!你们给我松手,松手!温含卉,你等着,你要是敢不谅解温尚风,最好祈祷一辈子都碰不到我,不然我弄死你!温含卉,那是你弟弟,你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继续读书吧!我们温家养育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温含卉,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直到温颂备拖出公堂外老远,他的咒骂声才渐渐消散。
士官沉着脸色,忍不住说道,“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士官一边带温含卉去监牢里接陆安,一边同她保证道,“之后我们会派人护送你和你家孩子回家,你不必担心温颂找你麻烦,寻常人挨了二十大板,怎么着都得在床上躺几个月才能下来。越是欺软怕硬的人越记打,他不会不记打的。平日里,京城治安良好,白天和夜里都有巡逻队伍,温颂胆敢乱来,马上就会被抓进大理寺。”
他说着,停在一间牢房外,掏出铜锁把铁链打开,而后推开牢门,朝着陆安道,“出来吧,你娘亲过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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