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下巴压在她的脑袋上,缓缓抬手,用力的回报了一下她。不带任何的欲望, 只有对温含卉的心疼,他垂眸将她缭乱的碎发整理好,撇到她耳朵后,低声道,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陪着你再站起来。别怕了。”
陆安轻轻拿起她受伤的右手,帮她把伤口重新包扎好。
温含卉下意识想缩手,被他扣住不给动弹,她委屈的说,“可是我的手变得好丑啊......”
“你的手只是受伤了,伤好了它就会和以前一样好看的。”
“那万一留疤了呢?伤好了还是很丑呢?”她有些忸怩地问道。
“不丑,那也很漂亮。”陆安淡道。
温含卉鼓圆了眼,“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会睁眼说瞎话呢?”
“就是很漂亮。”陆安笃定。
温含卉还是介意,闷闷地盯着手看了一会儿,又去瞥陆安,“可是......”
“没有可是,我以前也不知道原来这么质疑我照顾你的能力。”陆安给她戴好蓑帽,把她的手收进蓑衣里,想要带她回家了。
“我觉得上苍一定会眷顾你的,我们先好好的照顾好你的手,之后我会去找郎中拿可以祛疤的药,你放心吧。”
“那万一祛疤的药很贵,我们买不起呢?”
“那我就做牛做马给你买药,好不好?”陆安不厌其烦地安抚她。
两人走出大理寺庄严的红门时,胡玲的马车仍停在一旁并未离去,她透过支起的木窗瞧见温含卉披戴蓑衣的身影,撩开马车布帘,出声将她拦了下来,“含卉,请你留步,我有事和你说。”
胡玲走下马车,面带歉意地来到她面前,“当初将你调回纺织坊时,我也没想到会发这种事情,这不是我本意。所幸是你逃过一劫,没有真的被黄超迫害,不然我真的寝食难安,不知如何是好。”
她真诚地圈起温含卉未受伤的一边手,“我心中后悔为何当时听信黄超的话,以为你是贪心想要揽权,反而将能人从身边赶走了。对不起,含卉。如今黄超已经进监牢里了,我绝对无法容忍自己有一个既养外室又想强/暴女工的丈夫,我会与他和离。我保证你之后在纺织坊和手作坊都是安全的,若是你能不计前嫌,我希望你能够继续在我手下做事,我一定会重用你。”
胡玲对着温含卉的眼睛,给出了一个相当诱人的提议,像是要补偿温含卉受的伤,“我可以把风华纺织坊交给你打理,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胜任。”
温含卉张了张嘴,似乎被怔住,说不出话来。
陆安忽然将手伸进广袖中探了一圈,俊眉蹙起,不合时宜地出声道,“温含卉,我的帕巾不见了。”
区区一块帕巾,原本只是小事,寻常人丢了一块帕巾便丢了,陆安却格外看重,“那是你送我的帕巾,要是我弄丢了,我今晚都将难过的无法入睡。”
温含卉心思被陆安丢帕巾一事搅散,她偏头去瞧,陆安当真是一脸自责懊恼。
她回想了一会儿,脸颊泛红,小声问道,“你当时在公堂上帮我擦过眼泪,许是忘在那儿了,我帮你去找一下吧。毕竟你是因为帮我擦眼泪才弄丢帕巾的。”
陆安点点脑袋,无比乖觉地表示同意。
温含卉看了胡玲一眼,朝她颔首以示歉意。
胡玲摆手对她道,“你先去找帕巾吧,我在这里等你,不着急。”
待温含卉走后,高耸的红门下便只剩下陆安和胡玲两人。
陆安适才敛起了在温含卉跟前人畜无害的神色,面色凛冽,“胡玲姐,你不要再利用温含卉了。她什么都不懂,一心觉得你对她有恩,被你指使来指使去,高兴就傻乐呵接受,不高兴也说服自己接受,但是我们就止步于此,好么?”
胡玲脸僵住一瞬,继而恢复寻常神色,“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陆安垂眸,黑漆的眼眸直直地落在胡玲的眼瞳中,那是一双能把人看穿的眼睛。“你是一个聪明人,布匹质量下降,你身为老板娘就算不是最先知道的,利益相关的事情,温含卉提醒了你一次,你就应该实地去探查了解过了。所以你知道黄超养了外室,你打压温含卉,把她调回风华纺织坊,借由她的口捅出黄超和婷姐通/奸一事。”
胡玲张口,似乎想辩解什么,却被陆安直径打断。
“你从头到尾的目的都是利用温含卉来和离。你和黄超家大业大,女人在和离这件事上总归是吃亏的,但是你不认命,你想要争取到更多的财产。你知道黄超记仇,就当着黄超的面感谢温含卉,让黄超把这笔帐算在无权无势的温含卉身上。”
“你很清楚,欺软怕硬是人性。一个人心怀恶念的人,在越弱势的人面前就越肆意嚣张。黄超未必敢报复你,但是他一定会报复温含卉。”
陆安面若冰霜,眼尾猩红,“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黄超面临十年牢狱,他心怀内疚,不仅不会在和离之事上亏待你,甚至可能会把所有的身家都交到你手里。但我绝对不会让温含卉回你手下做事,你这样的人,害了她一次,还会害她两次,三次。你在胡家村村尾的那座老旧宅院,很难租售出去吧?温含卉就欢天喜地的给你租了下来。风华纺织坊一开始招不够女工吧?温含卉就满怀感激的去那里干活做事。”
“她什么都不懂,只觉得你是真心。你什么都懂,只是待她时都是算计。你看她无家可依,只觉得她可以给你搓扁揉圆,竟是毫不考虑她的感受,想继续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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