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皇帝大宴群臣,雄心勃勃,立意明年要做出一番大成绩来。盛紘居右手第一位,推杯换盏,痛饮而还这一年,他四十有八,人生四纪,不以疾也。
☆、祸到临头
腊八节后,皇帝下旨升了齐成远为从四品都转运盐使司同知,专管两淮食盐产销事宜。原因嘛,自是齐成远钦差归来后,前朝弹劾不断,都被皇帝一力压下,同时本着物尽其用的道理,左右齐成远把人得罪的差不多了,不如就趁热打铁让他总理两淮盐政,能者多劳。
平宁郡主摆了几天的流水席,庆贺齐成远升迁,这样的隆重,与其说是猖狂,倒不如说也是自保的一种比起一个全乎人儿,圣德太后派系的人更希望齐成远品行上有瑕疵,如此一来,便不会全力对付他。
一家有一家的艰难,盛紘自顾不暇,无心插手。他只会让王氏关照一下明兰的和哥儿是否康健,送些小儿家的物件儿,顺带提醒齐成远同志儿孙尚在,不要放弃治疗。
又一个新年,在京城的爆竹声中盛大来临。盛紘头一回丢了古训,亲自抱着森哥儿站在外头,震耳的隆隆声划破黑夜的寂静,漫天的烟花五彩绚烂,把夜空点缀如白昼。森哥儿已经五岁了,胆子也大,兴奋得手舞足蹈。
盛紘一边把一个烫金的红包塞在森哥儿衣襟里,一边冲王氏笑道:森哥儿重了许多,不像长柏那时候高高瘦瘦的。
王氏拧了一把森哥儿白嫩嫩的小脸儿,道:都是他几个姐姐惯的他,三天两头地送什么桂花糕,时新的蜜饯果子,明丫头还特地写了本食谱来,叫小厨房学着给森哥儿做菜,不长肉都怪了。
小孩子嘛,等过了正月,请个先生为他开蒙就好了。盛紘乐呵呵道。今是崇德五年,森哥儿五岁,他的出生脚踏两朝更替,与新朝同寿。盛紘已想好,林风作为盛紘一生的衣钵,将由森哥儿延续下去。
长柏为人方正,日后也是阁臣之选,若仅是袭爵,反而误了他。长枫长栋都是庶子,为人又扛不起重任。唯有长森,虽小小年纪,却机灵聪慧,若是从小好好培养,来日必有好结果。
自从有了这个打算,盛紘也不含糊,刚出了正月,他就亲自上海家拜访海氏父亲海大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求着老大人让自己一个得意弟子做了森哥儿的开蒙老师,并承诺以后森哥儿可在海氏家学读书。
虽说森哥儿可以去国子监附学,但读书是要一步一步来,总要打好了九年义务制教育的基础,才能去念重点高中不是?
除此之外,盛紘也没忘了几个孙女外孙女,早在郑骏将军处打通了关系,预订好往后都在郑家闺学读书。其实此时只有庄姐儿能去,不过凡事要打好提前量。
那位薛大家答应下来的时候,大概是没想过,后来盛家的孙女外孙女加起来快赶上一个足球队了。
阳春三月,盛紘夫妇去新造的威烈伯府吃了满月酒,齐衡夫妇也代表齐国公府前去随礼。盛紘在外席,看顾廷烨与齐衡同桌谈笑,一个洒脱不羁,一个端方爽朗,似乎都该是书里未遇明兰时的模样。
而里面席上,明兰抱着不满周岁的和哥儿,哄他拜见刚出生的小叔叔台哥儿。彼时郑家那位小沈氏夫人也挺个肚子,说再等半年也要生了。王氏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念叨着又要送礼了。
回到家里,盛紘却又听说王家大舅哥一家上京述职的消息。王氏多年不见娘家人了,眉飞色舞道:如今咱们家越发好了,母亲也想来看看我,便头里先上京了。大哥和嫂子且要等两日。
盛紘看着她的模样,想想寿安堂的老太太,心内隐隐不安,只是也不好当年打击她。
而事实证明盛紘的第六感完全正确,不出两日,王老夫人进京了,然后就上了平翼侯府探女,康姨妈陪同人家的理由很充分,王老夫人独自进京,做女儿的要随行侍奉。
虽然盛紘不介意扫了康姨妈的脸面,盛老太太却叫他且看着王老夫人,先按兵不动,盛紘想想,忍了。
是日,华兰等几个出嫁的女儿也回来,联同外孙女婿们拜见外祖母。因盛紘也是晚辈,在岳母面前,倒也不必避讳,一家子人坐满了寿安堂,小辈们只好站着。
盛紘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见过王老夫人,少不得行礼拜见。王老夫人颇喜欢这个二女婿,不由得笑道:自从女婿封了侯爷,我还是头一回见呢。我原就说女婿是个有前程的,今日果然不错!
王老夫人不愧人老成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比王氏强多了。盛紘谦虚地起身,作揖道:岳母言重了,这都是圣上恩德,祖宗庇佑。舅兄外任多年,也少了京中勾心斗角,比小婿自在多了。
王老夫人笑道:你大舅哥没什么出息,不过是旁人看着他父亲的面子罢了。此次回京述职,我老婆子也折腾不动了。就盼着他能长留京中,再不济,能换个山清水秀的地界,别再去那穷山恶水的去处就是了。
盛紘细心听着,这后半句才是重点。外放官员能否回京,能去何处为官,都是吏部考绩评优。盛紘是吏部尚书,王老夫人当着他的面说出这句话,无非是让他为王家出力了。
凭盛紘的官职,想做成这件事并不难,毕竟王老夫人对自己的儿子也应该足够了解,资质平庸,补上要职是不可能的,一个不小心还要惹祸招灾。对于王舅兄而言,一个清贵的闲职就烧高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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