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此行很是受了一番苦楚啊。偏我们在京都里,也没什么能帮得上。”
用手绢抹着泪,王氏感叹了许久。又亲自握着她的手道谢,“王爷一路上多亏了侧妃照应,我得好生谢谢妹妹。”
“王妃哪里的话,都是妾该做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王妃才放开林喻乔,让她回去。
“王妃,林氏跟着王爷出行这一趟,也是同甘共苦过的,以后王爷怕是要对她另眼相看了。王妃还需要早作打算才行啊。”
晚间,伺候完王妃梳头换洗后,周嬷嬷在她耳边轻道。
看着镜子里,她的眼角已经有些纹路了,比起林氏的鲜妍,她已有些老态了,王氏心中酸苦,又充满担忧。
在听完林氏说的一路上的艰险后,这也是她所担心的。王爷是个厚道人,以后绝对不会亏待了她。只怕,林氏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我知道,过阵子再看看吧。”
她到底还是犹豫,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真的用上那两个通房。她总觉得,一旦她主动给了通房,反而会把她与王爷的距离拉远。
而刘恒直到半夜,才从宫里回来。
建武帝在得知向来得力的三儿子陨落在弘农,心头十分悲痛,只是强忍着还要处理颍川和弘农的叛乱,因此也没能亲去灵前。
这几年天旱粮食减产,各地动乱频繁,严重拖低了国家的经济,甚至建武帝想要出兵平乱,都拿不出足够的钱粮做军饷。
带着满心疲惫和悲伤,建武帝在亲眼看到儿子活着回来后,惊喜交加,一下子受不住,突然手脚颤抖,半边身子僵住了。
刘恒自己也没想到会这样,甚至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
于是又赶紧叫来御医,要是建武帝突然出个什么好歹,他就要背上个吓坏父皇,“不孝”的黑锅了。而且关键太子还在位呢,要是因为父皇病了让他最终得了好,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要前功尽弃了。
建武帝这一病惊动了不少人,第一个进宫的是五皇子鲁南王,随后就连几个公主都进了宫,大家心照不宣的没人通知太子,等太子收到信从东宫赶来时,连宰相和内大臣都到了。
“陛下一向内虚暗风,湿痰生热,腑伤积损,又情绪波动太大,等喝几天药配上针灸治疗,应该就会好转。但是以后需滋液潜阳,务慎辛燥,不能再受操劳了。”
御医的话让刘恒松了一口气,父皇可不能就此倒下。但是后面那句不能再受操劳,又让他踟蹰起来,难道以后要太子监国吗?
有和刘恒同样想法的,也在暗自思量,但是大家面上都心忧建武帝,皆等着建武帝治疗过后睡着了才肯离去。
到了宫门前,因为来的晚而觉得失了面子的太子,忍不住拉着刘恒说起话来。
“恭喜三弟平安归来啊。不过你也是太莽撞了,怎么就好直接去往父皇面前,把父皇还吓病了。”
一旁的鲁阳王难得的赞同太子的话,也跟着帮腔,“是啊,三哥太莽撞了,让父皇因你受了这番罪。”
见太子他们说起这茬,确实建武帝此番病的蹊跷,因此周围还没走远的不少重臣和宗室亲眷,都在竖着耳朵听。
知道太子和鲁阳王没安什么好心,刘恒本来就想找机会澄清建武帝的病因,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太子他们的话正好给了他发挥的空间,让他心中暗喜不已。
“大哥和五弟此言差矣,父皇是真龙天子,自是威仪赫赫,英武不凡,岂会轻易因为一点小事受到惊吓。突然生病,必是心忧朝政而致。”
刘恒清楚,要想再进一步,他身上就不能留下任何污点,正好趁着这么多人在的时候,他须得极力撇清。
“非是我推卸责任,而是实不能忍受大哥和五弟如此看低父皇。难道在你们心里,父皇就是这样胆怯的人么?最近颍川和弘农叛乱,父皇一向体恤民情,勤于政务,怎能不心忧。”
他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让太子也没找到什么理由反驳,他总不能坚称父皇就是因为被吓到才病了,那样还不得被扣上个看不起父皇的帽子。
这一场麻烦顺利的混了过去,刘恒见想说给人听的对象都已经传达到了,就告别太子和鲁阳王先走了。
看着刘恒出宫远去,太子和鲁阳王互相对视一眼,也各自走了。
“这个祸害,倒是命大的狠。”
坐在马车里,太子表情阴鸷,转动着拇指的扳指。
且说刘恒回府后,尽管已经很晚了,第一夜仍是歇到了王妃处。
林喻乔听清明小心的说起这个消息后,叹了一口气,也自去睡了。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最近刘恒都不会来她这里的,她还在等着,不过是无望的期待着一个永不会来的惊喜。
第二天,王妃就开始写帖子,针对刘恒“假死”这件乌龙往各处送礼澄清。
之前收到报丧帖的各府都送来了奠礼,她也不能退回去,大件都收拾到库房锁着,其他的布料等物都赏了出去。
持续了好些日子,京都里最红的话题,都是围绕着淮阳王“死而复生”的事。
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茶馆里,说书人还编出了淮阳王买通鬼差在地府续了命,停灵的那一天从棺材里爬出来这样的段子。
林喻乔没想到古人还挺有想象力的,这些段子比话本还精彩,她特别爱听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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