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白澄夜驾轻就熟地潜入了神火宫，来到傅玉的含香殿。
    刚飞身入殿，便看到重熙带着小凰儿在院子里玩耍。
    看得出来，重熙真的很喜欢小凰儿。一会儿狐狸真身，一会儿人身的，不停地变换着陪玩。
    玩得累了，就地一坐，小凰儿胖墩墩的身子便像个沙包一样的撞进他的怀里，一大一小在草地上滚作一团，笑声不断。
    “干爹，我还要玩。要玩捉迷藏。”
    “累了，歇会再玩。”重熙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变戏法似地变出一根棒棒糖，问他。“吃吗？”
    小家伙看到糖，眼睛“唰”地就亮了，冲着他使劲点头。
    重熙笑眯眯地问：“那叫我什么？”
    “爹爹！”小家伙立马就改口了，明显不是第一次。
    “乖。”重熙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将手里的糖递给他，还不忘在他的小胖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白澄夜看得眉头深锁。
    心想，他们果真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那他算什么呢？他们和谐家庭的破坏者？
    正准备转身离开，忽而听得傅玉的声音响了起来。虽然她唤的是“重熙”，但听到她的声音，他还是不禁停了脚步，决定看她一眼再走。
    傅玉从内殿出来了，手里还拿了一个乾坤袋。
    “怎么了？”重熙站起身，抱着小凰儿迎上前去。
    “帮我把这个送去白云斋，交给鸿飞。”傅玉把手里的乾坤袋递给他，然后从他怀里把小凰儿抱了过来。
    “这么晚了还送过去啊？”
    傅玉道：“嗯，有些材料是要在晚上炼化的。”
    “好，我这就去。”
    “送完就不用过来了。时间不早了，小凰儿该睡了。”
    “好。”
    听着他们的这番对话，白澄夜的心情忽然就又多云转晴了。
    她让重熙不用再过来了，这说明，重熙并不住在这里！他们不是一起住的！
    为什么，他的心里忽然有些小激动呢？
    傅玉抱着小凰儿回房，白澄夜就在后面悄悄地跟了进去。
    看着傅玉给那小家伙洗脸，洗头，洗澡，全身抹香香，然后换上睡衣，抱着他上床，哄他睡觉。
    小家伙舒服地在傅玉怀里窝着，他倒也不要求傅玉给他讲故事，他自己有很多很多的事要说。咿呀咿呀地说个不停，哪怕这些事，听起来好似都是同一件事。
    “娘亲，潘夫子夸我聪明。”
    潘夫子，人称潘圣人，是朱雀城里鼎鼎大名的老学究。据说读遍天上地下的圣贤书，学富几千车，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小凰儿满了三周岁后，天尊便请了他当小凰儿的启蒙老师，教他读书识字。
    “嗯。”这小家伙，别人夸他的话，他记得特别牢。天天都要跟她显摆几遍，她听得耳朵都快生出茧子了。
    “不能说‘嗯’，要说‘知道了’。”
    傅玉笑着顺着他的意思说：“知道了。”
    “娘亲觉得我聪明吗？”
    “聪明。”傅玉道。“我的小凰儿，是天底下最最聪明的宝宝。”
    “我最最喜欢娘亲了！”小家伙得了夸奖，高兴极了，一个劲地往傅玉怀里钻，撒娇道。“我永远、永远、一百个永远，都不要跟娘亲分开！”
    傅玉又觉好笑又觉感叹：“你这小家伙，嘴也太甜了！你爸怎么就一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你说你像得谁，基因突变了吗？”
    “我当然像娘亲了！像娘亲！”小凰儿向来坚决否认自己像除娘亲之外的其他任何人。
    傅玉笑了起来：“对，像我。”
    小凰儿又说：“娘亲，我好喜欢狐狸干爹。”
    “因为他陪你玩吗？”
    “对呀！狐狸毛绒绒的，超级可爱。”小凰儿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我超级喜欢！狐狸干爹还会给我买礼物，买糖吃！”
    傅玉轻点着他的小鼻子，轻斥道：“就知道吃！谁给你买礼物，你就喜欢谁，是不是？”
    “不是！”小凰儿一本正经地否认。“我就不喜欢大师兄！”
    他指的大师兄，是辜鸿飞。
    “为什么呀？”傅玉道。“大师兄不也经常给你买礼物吗？”
    小凰儿道：“我不喜欢他。因为他太黑了。”
    傅玉笑道：“他哪里黑啦？”
    辜鸿飞分明长得白白净净的，清新俊秀的小帅哥一枚。
    “不喜欢。他的脸太黑了。”小凰儿坚持说。
    小凰儿还不到四岁，傅玉只当是小孩子的审美与成人不同了，也没将他的话当真。把他抱在怀里，轻拍着他的背，说道：“睡吧。娘亲唱歌给你听。”
    “我要听《小星星》。”
    “好。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白澄夜忽然觉得这歌声很熟，好似曾经在哪里听过。
    但是，他又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听过。
    只是，在记忆深处，一片混沌的地方，隐约有这么一点印象。
    他知道自己从暗黑深渊走了一遭，忘记了一些事情。但由于大部分事情都还记得，便以为遗忘的，都是些不重要的事。
    ——难道真如花染所说，他曾经喜欢过玉娆，而因为服了鲛人泪的缘故，使得他忘记了他们之间发生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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